庄旭默默地听着,华山为里,黄河为表,的确没说错。段晓棠常常给人知道很多,但没读过什么书的感觉,却不乏振聋发聩之言。
经过八九日,万余人终于行进到富丽绮华东都洛阳。
嗯,又吃了一顿皇帝的车尾气。
东都的权贵高官宴请吴越一顿,段晓棠怕麻烦,随意找个借口溜了。反正她位卑职低,去也是镶边。
转念一想,李君玘会不会出席宴会?
仔细算算,她在洛阳不算举目无亲。邻居家大哥和房东家长子都在洛阳,当初杜乔来洛阳出差还去拜访过。
可惜行军是公务,不能长时间驻留,连他们住哪都不知道。
大吴打通勾连历朝历代的运河沟渠,兴起一条沟通南北的大运河,洛阳便是起点。
段晓棠:“我们为何不能从运河坐船往齐地去。”虽不能直达东莱,但能少走一截陆路。
庄旭在这方面比段晓棠懂得多些,“初春水量不丰,行船艰难。万余人加上数量庞大的军械粮秣,出动的纤夫不计其数。”
简而言之,水文条件不佳,走不起。
段晓棠猛一拍脑袋,是她想差了。当前行船全靠自然条件,不是有个发动机就能任意西东。
在洛阳休整一夜,大军继续出发。
段晓棠盘算幸好是初春时节,干粮能多保存一段时日。
但不得不提醒俞怀光,“俞将军,等到黎阳,现有干粮将食尽。不如趁接收粮草时,重制一批。”
俞怀光估量一番路程,从黎阳到东莱一段路,说不得也要停驻一两次。
一次不能做的太多,天气越来越暖和,食物保存越来越难,到齐州再制一次,差不多够了。
枯燥的行军让人无所适从,去年在关中,范成明还能借着摘菜,去地里松快松快。
现在地里顶多就一点小苗苗,连个撒欢的地都没有。
早上睁眼上马骑行,晚上下马睡觉,中途累了下马步行或者找辆马车钻进去休息。
吴越的马车最舒服,可惜里头的人实在阴阳怪气地很。就是蹲在里头不说话,借块地方睡觉,都得被刺两句。
宁封经过马车,听一耳朵你争我吵,摇摇头,追上前头段晓棠和庄旭两人,手往后一指,“又吵起来了!”
段晓棠无奈道:“他俩可以出来吵,顺道给我们解解闷。”半点没看上司乐子的不敬之意。
外面的世界并不太平,山匪反贼层出不穷,但不是瞎的傻的,敢来招惹大军。
他们的任务也不是剿匪平叛,只能像个木偶似的,顺着既定路线一直往前走。
不多时范成明“生龙活虎”从马车中出来,跨上马追上众人。
扯着嗓子唱道:“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
旁边的宁封跟着唱起来。
段晓棠被范成明的破锣嗓子荼毒,不由得捂住耳朵,“什么鬼东西?”
庄旭:“企喻歌。”
一个破锣嗓子起头,周围一群破锣嗓子跟上。
“放马大泽中,草好马着膘。牌子铁裲裆,冱鉾鸐尾条。”
南朝北朝的民歌的一首接一首,段晓棠的耳朵被折磨得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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