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芈子曦转向韩泠益。“子曦刚回爍城,明日进宫面圣,有些事不甚清晰,可否讨教一二?”芈子曦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刚刚一圈交谈下来,芈子曦自是明白了个中要害。想来,今日韩泠益是来打前哨的,且无论他于公于私,能光明正大地来,定是受了高阳弘济的首肯,摸一摸她的筹码,方便明日见面开出合适的条件。于私,他所查之事、所探之言,是否藏有私心,或者给了谁私心,便不得而知。
席间,大皇子高阳柏翎一直冷漠寡淡,不甚言语,兀自喝酒,偶尔应和。
二皇子高阳柏筠是主位,自然多加周旋,肯定更为侧重太子一些。
三皇子高阳柏暐倒与韩泠益亲近许多,几经碰杯。不过高阳柏暐健谈能侃,逮着谁都是数杯连干。既没有刻意抬高太子,也没有因为高阳柏翎的性子而怠慢了他。一边把韩惟安逗得面红耳赤,一边还时不时开着高阳尚与刘景淳的玩笑,中途还能拉着刘景洛划拳喝酒,韩泠益还特别自然地主动与他干了数杯。高阳柏暐随性爽朗,不卑不亢的性子着实惹芈子曦喜欢。
太子居主位,但是也收起了朝堂的做派,拉着高阳柏祁时不时低声窃窃私语,偶尔拍肩搂背,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
高阳敬看不出什么差异,沉稳却没有距离,寡淡又让人不拒。
高阳敬从头至尾全然没了之前英姿勃发的帅气,更像一个大府深闺的夫人,少言寡语,晗头低调,也不四处张望。芈子曦见着这副模样,还是些许失望的。
刘景洛却全然没了那股顽劣做派,一身正气端坐在太子身旁,太子不说他不说,太子不动他不动。芈子曦见着有些诧然。
刘景淳今日似乎有些古怪,几多欲言又止,更多隐忍克制,也鲜少与高阳敬互动。
芈昶歌乃是主妇,自然全权招待,不敢怠慢,察言观色更多察的是酒后失态、不该说的话她得帮着打混子,观的是言多必失、听着面色忧悒怕别人断章取义还得周全圆回来。自然忙得一秒钟也歇不下来。
姑姑这些年,便是这么谨小慎微地苟活下来的吧。芈子曦不禁心疼地想道。
于是心里有了主次,今日之态,都是大家伙过来摸彼此面色的。芈子曦直接找到其中关键,韩泠益。
韩泠益,如今高阳弘济跟前情报第一头子,韩泠彰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如今西北王韩离北的亲大伯,长公主亲子,镇北候韩惟安的堂兄,与后宫前朝最有实权的万氏和三皇子关系最为紧密,又是高阳敬的直接领导。算下来,唯有盘踞西南的刘家兄弟暂时不用太看他的颜色。而这么算下来,那谢凌峰便是最不足以为道的边缘人物了,想必也是最为安全的。
“子曦妹妹,这可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有些为难了。”韩泠益有些尴尬地应道。
几个皇子都在这里呢,抱养国际的都还在,沾亲带故的也在…偏偏就他韩泠益于与高阳家没有丝毫血亲关系。人家是一家子,他才是外人!你这架着我说,敢不成明儿就有言官参他,轻者不敬皇室,重者蓄意谋反……随便一顶帽子扣下来,不管高阳弘济如何信任他,再大肚的君王,也是最为敏感的君王,一旦君臣嫌隙,他唯一的靠山没了,他这些年,便都是白白经营了。
于是,韩泠益只能尴尬且无奈地笑笑。芈昶歌自然抛过来一个警惕的眼神,倒是芈子曦心里略略有了一底。
虽说这几个高阳子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但是都很清明的一致对外,非高阳族内,其心必异。虽说如今韩泠益如鱼得水,但若真的动了高阳血脉的人,第一个死的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