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昭仪闻言,悚然惊坐,匍匐在床,栗栗危惧。
高阳弘济命人宽衣而起,拂袖而去。
待高阳弘济离去良久,澜昭仪慢条斯理地径直坐起来,有条不紊地整理好仪容,端坐与镜前良久,直至脸颊红潮散去,慌乱鼻息也渐渐稳下来,方才不慌不忙唤飞鸢进来。
“明日找个由头,传话柏筠,进宫见我。”澜昭仪仪宁体闲端坐于镜前,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把卜先生的字取来。皇太后头风数日,一直避不见客。明日,我们也该去问候下了。”
飞鸢跪去。澜昭仪依然端坐于镜前。
“蓬蓬蓁蓁,苜宿芣苡。鸣鸣趯趯,蜇蛄阜蠡。”她晶莹剔透的眸里,竭力掩下一丝错落无助。
……
“皇上子时去了鸿澜宫,寅时却回了甘宁殿。”瑞簟对梅婕妤如实禀道。
梅婕妤若有所思地说:“瑾儿已是待嫁之时。书信一封回清州,就说元宵将至,使节来朝。等年关一过,就让三叔伯带着落松,来玉州见见世道了。落松自小机巧明慧,壮气奋列。屈不改心,素守有节。爽朗清举,天质自然。想来,也不会委屈了我家瑾儿。”
“本是皇家千金贵体,应嫁得那簪缨世族、王权贵胄、状头魁伟。梅家,应掂得住身份,分得清轻重。”瑞簟答道。
“想我那曾骄傲跋扈,不可一世的司马堂姐,为了家国安稳,还不得远走千里,嫁于那茹毛饮血的庹胡人。皇家女子,能由父母操持挣得闲散安稳一生,夫家相与有度,能与夫君笙磬同谐,老来儿女绕膝,倒也算搏得人间至福了。我本皇戚贵家所出,自幼见得那戚戚富贵、汲汲贫贱,如今家国不负,寄人篱下,百态炎凉早已阅尽,若再不能为瑾儿盘桓周旋,她余生,也便无以可依了。”
说罢,她强打起精神,又在微弱的烛光中,开始缝制起膝袋来,袋面覆以青丝绢帛,细针密缕,一支一线,皆处处心思。
“皇太后若知娘娘这份孝心,也自能多照拂六公主一二。”瑞簟赶紧安慰道。
“照拂?你看芈家全族下场,再看看如今韩家境遇,余家举族俸侧,世代拘在那高阳族府,穗喜还不得至今未嫁。反倒是曹天刚聪颖在前,自家交了兵权命根,挣了个功成身退,保全了子女荣耀安稳。高阳家又何时真真能照拂他人一二?”梅妃轻语喃喃道。
瑞簟急忙捂住梅婕妤的嘴。“姑娘,可不能再乱说了!”
梅婕妤心有不甘,却不得不闷声抑语。想当时,初见高阳弘济,正是他威风凛凛,纵马挺戟,把她从那流人刀下救了回来。他虎体猿臂、彪腹狼腰,当他勒马回旋,一手揽她入怀、策马啸风,奔驰而去时,她整个脑袋里便也全都乱了。什么国难族亡,什么福祸生死,她统统都不要。她只要,他!
她不是没盼过。她甚至像那些官邸宅院里的怨情哀妇一般,使尽了各种腌臜伎俩,变成她曾经最看不起的样子,只为了求他一丝怜爱。可他非得以一种欲拒还迎的姿态,挑逗她的自尊心,撩拨她的胜负欲,把她高高举起,又猝地扔下,再蹲着问你疼不疼。你委屈得痛哭流涕,他便漠然置之。你焦灼得腹热肠荒,他便置之不理。你装扮得温婉大气,他便理所应当。你烦躁得事事逼问,他便冷眼旁观。总之你的所有步骤,他照单全收,不明确拒绝厌恶,也不欣然若喜。
直至…程澜之的出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