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到了陛下这里,便是拿高皇帝陛下做借口了?”
他拜附下去,轻声道:“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以天下、以律法为重。”
“臣请诛杀叛贼刘肥等人!”
随着陈平的开口,许许多多吕氏、陈氏、以及萧何门下的诸多大臣们全都站了出来,脸上带着恭敬之色,但他们的眼眸中却全都是骄傲。
他们的心没有随着自己弯下去的腰一样弯下去,反而是站的更直了。
诛杀!
这些人没有任何的委婉环节,直接将今日朝会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事情给点了出来。
他们只想要这个结果,其他的结果一概不接受。
萧何站在最前方,与垂帘听政的吕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势在必得。
周勃不得已站了出来,神色更加谦卑。
“当年前朝之时,虽然王子犯法依旧要受到审判,但却并未曾杀害不是么?而是以发代首。”
“为何今日不能够这般呢?”
他笑着说道:“先前陈内吏以此事举例,我便觉着困惑,后开口说要诛杀诸王,便更让我疑惑了。”
“先秦的王子能够以发代首,顶替罪名,为何我大汉的皇子不能?”
周勃眯着眼睛,冷声道:“莫非陈内吏是觉着,我大汉的皇子不如先秦的王子尊贵么?”
这是在狡辩,不只是陈平,朝堂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出来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在意,毕竟政治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只要能够占理,别管是强行占理还是怎么着。
都行。
只要能赢,管他还要不要脸了的。
谁家好人玩政治了还要脸啊?
面对周勃的质询,陈平只是微微一笑,他没有说话,更有分量的人站了出来。
大汉前左相、如今的御史大夫曹参站了出来。
他看着周勃神色更加漠然:“你我都知道,此乃诡辩之论,但既然绛侯说出了此等言论,那么我等便不再争辩这是不是诡辩了。”
“我只问绛侯一句话。”
“昔年的惠文王当时是太子、更是王储,因此当初的汉王才会提出“以发代首”的言论,因为惠文王不仅仅是王子,更是一国之本。”
“而如今大汉的国本是谁?是陛下。”
“大汉的太子是谁?”
“陛下尚且未曾有子嗣,所以下一代的国本根本无从谈起。”
“诸王乃是逆贼,怎么配成为国本呢?”
曹参的脸上带着嘲讽:“就算绛侯想要说,古时候先贤有兄终弟及这一说,可如今天子尚且年幼,怎么可能没有子嗣?就算天下真的未曾有子嗣,高皇帝的血脉尚有代王在世!”
“代王不仅为高皇帝血脉,更是难得一见的仁德之人。”
“难道还比不上这个逆贼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冷色:“还是说绛侯觉着,在那几个逆贼当中有人可以称之为国本?”
“亦或者说您是对当今天子有什么不满?”
周勃站在那里,神色更加阴沉。
而这个时候,刘盈眼见局势不妙,当即笑着说道:“曹卿何出此言呢?”
“绛侯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不必将此事说的这么大。”
“绛侯定然没有这样的意思。”
这话里面有说曹参大题小做的意思,带着了些埋怨。
从刘盈的称呼中就能够看出来远近了,毕竟他称呼曹参为“曹卿”,而称呼周勃为“绛侯”。
曹参转过身子,看着刘盈轻声道:“臣不过是用绛侯的言论对绛侯罢了,也并没有说绛侯有谋逆之心的意思。”
他的神色更加淡然,像是不在乎这些一样。
“臣为御史,本就有纠正、弹劾百官言论之责,此乃臣分内之事。”
曹参的话也同样很简单,这是我职权之内的事情,陛下就不要干涉了。
他转移话题开口道:“陛下,此事不说,继续说之前的事情吧。”
“诸王谋逆,罪责当诛。”
“如今太尉陈得率兵在外,只要陛下有旨,三个月之内,可以将罪逆之国破灭,继而将这几国划归我中央之领域。”
“请陛下早做决断。”
曹参的身后,不少臣子再次跟风附和道:“请陛下早作决断!”
收回这些封国对于大汉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这是加强集权最好的路,如今也是最好的时机。
若是换做日后的文帝、景帝、甚至是武帝,只怕诸王谋逆的那一刻,他们就想好了如何给诸王降下罪名,然后收回这些封国以及权利了。
只是很可惜,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并不是文帝、景帝、武帝,而是刘盈。
刘盈的神色阴沉,他微微的瞥了一眼站在前方的一个人。
那人站了出来。
他站出来的时候,朝堂上一部分变了脸色。
孔家,孔少青。
孔少青神色不变,他看着曹参轻声道:“我想曹御史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的脸颊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十分的自信:“诸王谋逆的原因是什么呢?”
“若诸王谋逆只是单纯的谋逆,我们自然可以将此事按照律法去处理。”
“可是如今诸王谋逆的原因却是为了清君侧。”
孔少青看了一眼那坐在朝堂上的、刘盈后方的人,声音中带着严肃与认真。
他轻声道:“当年高皇帝曾有遗诏,后宫不得干政。”
“若后宫有干政者,镇国王及陈相可寻大将军韩信,请大将军诛杀此贼。”
孔少青垂下眼眸,低声说道:“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时候,镇国王及陈相没有什么反应,哪怕后来有了动作,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他找到了这个时间差,以此为反攻的理由。
“诸王并不知道镇国王已经将此事解决,他们只是在悲痛之下,为了维护刘氏王朝的尊严,所以启禀清君侧罢了。”
“此乃当初高皇帝的誓言盟约。”
“非刘氏与陈氏称王者,天下共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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