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贵妃牙都要咬碎了,她冷声:“崇儿是大雍的亲王,是陛下的皇子,自当全心全意忠于大雍,若薛家罪名定下,便是败坏朝纲的祸患和罪人,当依律处置,薛家人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崇儿有什么可忧心的?”
于葛贵妃而言,她明白薛家身居户部,对于她儿子有多重要,只是没成想薛振通竟是个十足十的废物,捅出这么大的祸事,一个门户之下,竟能有数个罪名,给了珹王好大一个把柄。
葛贵妃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对顾世崇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与此同时,她又痛恨薛执宜这敢和葛家人抢未来皇后之位,还敢违逆她的贱人!
如今薛家出事,害得崇儿为此四处奔走,那该死的薛执宜却从薛家这口棺材里逃出生天,让她更是恨得牙痒痒,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有薛执宜的推波助澜。
此事从头到尾,对葛家唯一的好处就是,这桩赐婚多半是要作废了的,到时候,王妃之位空悬,她才有机会将葛家的人趁虚而入。
葛贵妃痛恨之际,只听一个软糯的声音道:“陛下向来疼爱恭王殿下,对殿下的婚事更是用心,又怎会让殿下娶一个身世不明的罪臣之女为正妃呢?莫说恭王,便是民间的正经人家,都不会要一个这般低贱的女子,不是吗?”
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女子二十来岁,长相却不似她的声音那般软糯,飞扬的眉梢让她这张脸看起来有些刻薄。
安昭仪轻嗤:“我当是谁?宋美人一年都没机会见陛下几次,却能将陛下的心思揣摩得如此细致,当真让人惊讶。”
“你!”吃了瘪的宋美人眼珠子都瞪圆了。
她可恨死安昭仪了,她虽说家世平平,但好歹是官门女子,熬资历熬了几年,才升到美人的位份,可安氏一个舞女出身的贱人,比她年纪还小,却进宫不到一年,就凭借宠爱扶摇直上。
她有什么好的!
薛执宜知道自己只是安昭仪用来恶心人的由头,话茬从头到尾不在她身上,便也坐山观虎斗起来。
她受训的这些日子,早就把各宫娘娘的名号记熟了。
譬如这位宋美人,父亲是五品文官,住在葛贵妃的翠微宫的西偏殿,平素自然是以葛贵妃这位主位娘娘马首是瞻,所以此刻才会这般忙不迭帮着葛贵妃一起讽刺安昭仪。
葛贵妃瞥了眼此刻依旧宠辱不惊的薛执宜,道:“也是太后宽仁,否则这般低贱之人,当没入乐籍,送入教坊,做个歌姬,或是舞女,方合乎身份,不是吗?”
安昭仪只是挑眉一笑,似乎对自己从前的舞女身份毫不在意:“出身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珹王殿下的生母本是宫女,生前也堪堪位至美人,却也并不妨碍珹王殿下得陛下重用,谁又敢说珹王殿下不够高贵?薛家从前位列尚书,锒铛入狱也不过须臾之间,再显赫也不过是虚妄。”
说着,她只幽幽看着葛贵妃:“不过贵妃娘娘您倒是不用担心,毕竟偌大一个定国公府,也不会和薛家一样,说没就没了,不是吗?”
葛贵妃的美目间,恨意似要溢出血来:这该死的舞女,竟敢出言诅咒定国公府,凭她也配!?
“好了。”
眼看两厢剑拔弩张,皇后温声道:“妄议朝政之事,陛下若听着,要不高兴了,万事皆有陛下定夺,你们也安生些。”
与葛贵妃交恶后,安昭仪自然而然地与皇后列为一党,她闻言,立即道:“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葛贵妃只冷哼一声,与宋美人一起黑着脸闭了嘴。
见她们终于消停了,薛执宜给了一旁的奉茶宫女一个眼神,她便从殿后,将一群早已在此等候的宫女们请上来。
宫女们有序而入,捧着托盘,低眉敛目将茶盏端至各位娘娘身前,屈膝蹲下,将茶奉上。
薛执宜不疾不徐行礼,似根本没听见方才那些难听的议论,她微微笑着,端方有礼:“太后新得今年的头春茶,特嘱咐了,于今日定省,赐与诸位娘娘品鉴。”
闻言,皇后只款款一笑:“母后关怀,臣妾等心中感念。”
说罢,便从面前的托盘中接过茶盏。
众嫔妃见状,便也纷纷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