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没有再和古月继续交流,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完全不够用了,根本没法判断古月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又有哪句话是因势利导。
就算古月能够一直不对她说假话,也不代表古月不会一直选择性地隐瞒她。
所谓欺瞒,古月一直以来顶多做到不明着欺骗而已。
而且苏菲清楚,她自己能够像刚刚那样一言洞穿古月的诡谲已经是无法复制的了,因为事已至此,古月凭什么还要一味不说谎呢?就为了他自己的一点坚持?
又或者苏菲对于古月而言有什么特别?
苏菲可没这个自信。
所以此时此刻,她并不愿意再多听多看多想,她很累,从未有过的心累。
“行吧,原本我还想好好说说以后的事情。
看来你是不太想听了,不过我还是得提一句。
为自己多打算一点,来日方长,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好好想想将来,不好好考虑自己,一旦行差踏错而且越陷越深,就未必看得到自己的百年身啊……”
苏菲没有回应,只是一副丢了魂似的离开了。
齐小飞没忘记把手枪还给她,可苏菲似乎连将枪收回的力气都没有了,这让齐小飞很诧异,难道少爷刚刚做了什么?
一脸好奇地看向自家少爷,古月可清楚这小子在想什么,只是白了他一眼随即苦笑摇头。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手枪插进枪套,苏菲也没有多言,缓缓离开了。
古月最后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苏菲即使不愿意去想,也很难让自己不明白。
说到底,什么叫为自己多想想?为将来多打算?
这话共产党的人说的更多。
古月是共党的人么?苏菲依旧认为他不是,因为古月这人的目的仍旧是保全他们一家,如果这个时候直接站队,就算日本人真的完蛋了,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又会真的和平共处么?
虽然没亲历过多年前的那些血腥镇压,可苏菲毕竟是中统出身,她可没法不清楚在国民党内部对共产党人的看法早已根深蒂固。
更何况,共产党的人真就可以忘记那么多血债么?
可古月又会投入国民党么?应该也不太可能,毕竟有几个国民党的人在死前差点拉上了古月的妹妹陪葬。
苏菲很清楚,这些就是古月的逆鳞,甚至比拿着枪直接指着他的脑袋更让他愤怒,虽然陆杰那些人早就不知道在哪被狗啃了,可古月不会对国民党的人心存芥蒂么?
毕竟,古月很清楚丁默邨是什么人,也清楚李世群是什么人,现在的国民党内部就是一片祥和?三岁小孩估计都不会信的。
纵然如此,古月应该也没少给自己铺后路,而且他一定是在国共双方都下了注,毕竟他钱多,也就不在乎输赢,只要不真的得罪哪一方,就可以来日方长了。
就像他现在也没少和影佐虚与委蛇一般。
古月这人是不是太两面三刀了?不似君子?
苏菲可不这么认为,因为古月完全可以不去做这些,尤其是真的和国共两党的人直接联系,更别说把一个共党分子藏在他家里了。
或许在古月的眼里,不仅仅是一场豪赌吧,也有他炎黄血脉的驱使。
只可惜,纵然苏菲想要听一听古月的建议,又何去何从呢?她可是现任七十六号行动处处长。
她手上有没有国共两党的血债?
其实差点就有了,不过那两个狙击手从她眼皮子
之前,为了让董槐林放下戒心,苏菲一直隐藏着自己受过训练的事实,始终表现得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打枪了。
所以董槐林在任时苏菲都不会跟去直接参与一线火拼。
所以她的确还没有真的亲手解决过一个国共两党的人。
可这些有人会信么?易地而处,她自己都不信。
更何况现在呢?
一个七十六号行动处处长,就算真的舔着脸跑去找军统或者地下党的人投诚,他们敢接收么?
苏菲自嘲一笑,自己真的还有来日方长么?
她可没有古月那么多资本和筹码可以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当然,她也是孑然一身没那么多牵牵绊绊。
唯一的想法也就是事关丁默邨了。
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她已经越来越觉得自己蠢得无药可解,有些想放弃了。
不过,她也清楚,这未必不是被古月“蛊惑”了,或许事实上真的未必如此?毕竟她还活着……
可惜,生命只有一次啊,她要赌的代价太大,一旦输了可就是真的万劫不复。
这也是她头疼的原因,她没法装下那么多有的没的,她没法思考那么多尔虞我诈。
“苏处长办完事了?听说你没有坐车来,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么?”
陈沁心竟然在等自己?这人不是老师么?怎么在学校这么闲啊?
苏菲很不解,不过也没有办法多想,她对陈沁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而且她有所怀疑,就不能更直接的打草惊蛇。
可她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点也没又掩饰,陈沁心是不想一个特务头子在这学校里真的出事了,才不得不问一句,不然她才懒得管这家伙。
不过刚刚她的确就在附近监视,毕竟苏菲是个特务头子。
所以那些咆哮她也听到了点声响,只是齐小飞始终在门口,她不能靠近而已。
不过齐小飞突然冲进去随后拿了一把枪出来,这事就值得留意,陈沁心打算汇报给自己的义父知晓。
“多谢陈老师了,不过不用了,我一个人走走,慢点回去,就当偷个懒。”
苏菲挤出了一个微笑,却依旧疲态尽显。
看到这样的苏菲,陈沁心更好奇刚刚古月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又或者,做了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了,陈沁心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好奇了点?有点过分?明明她自己不是喜欢听墙角探求小道消息的。
不过她没有深究,只是安静地送苏菲出门。
随后便将刚刚发生的事给陈焱章汇报了,不过,在返回校长室的途中,她特地绕道去会议室瞧了一眼,虽然古月和齐小飞已经不在了,不过这屋里或许能看到些许端倪?比如打斗痕迹?
可惜,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完好无损。
陈沁心也就没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