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武一肚子气,还是向现实妥协了,去了那个小房间。
“帮我解开绳子。”
掌柜很真诚,“我试过,我解不开。”
张毅武不信邪,“就一个麻绳能怎么解不开!拿刀砍!”
掌柜耸了下肩,“噢,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怕砍到您。”
张毅武气哼哼地往角落一窝,“那我要吃饭!”
掌柜严格执行魏明安的嘱托,又端了一碗剩菜来。
“你这屋怎么没有桌子!”
掌柜很好脾气,“您看放得下桌子吗,也没有床啊。”
就是个临时腾的空屋子,满满当当塞下两个人而已。
张毅武真的饿了,也不管他高贵的形象了,胖身子跪下就吃。
掌柜见状退了出去。
“好邋遢”,楚嵘川嫌弃。
他们几个都看一路了,早习惯了。
等他吃完了呢,掌柜又进来了。
把他的饭碗拿走,转身就走。
“诶你给我关上门啊!!”
掌柜没理。
张毅武只好自己扭着身子来关门。
魏明安上次走的时候交代了,把门别上,掌柜就把门栓住了,张毅武拉了半天没拉动那一扇门。
笑得后面几个人肚子疼。
张毅武气鼓鼓地坐下,一个小胖墩,仰着头,骂天骂地。
然后他翻身滚回屋里了。
反正他也睡过很多天野外了。
蜷成一个球,闭眼了。
“太有意思了”,楚嵘川笑得不行了,“怪不得你们天天来看。”
江辞接话,“简直就是个乐子。”
魏明安傲娇,“我保证,在云州就耗他一个月。”
“哈哈哈哈。”
...
张毅武足足在客栈耗了三天,叫他走他不走,就窝在角落里赖着,每天和掌柜要几碗剩菜,就磨绳子。
一边磨一边念叨,“我就不信了,求人不如求己!”
他反手摸不到,因为手太胖了,然后每天就问掌柜,“断了吗断了吗。”
掌柜很圆滑地次次都说,“加油,你可以的。”
张毅武就耗上了。
“我要沐浴!”
别说他们受不了了,张毅武自己都受不了了。
掌柜摊手,“您看您绳子没解开,没有办法脱衣裳啊。”
“我不管!你想办法!”
掌柜说干就干,和沈亭御涮安王的法子差不多。
他也把张毅武绑了。
“你干嘛!!”
“给您沐浴啊。”
张毅武现在变成了一根绳拴着的肉球。
掌柜智慧的头脑在此刻显现。
将绳子的一端绑在了马鞍上,让马拉着他,在水池里涮。
刷马的池子。
张毅武呛了好多水。
“我...呜...你拉我...呜呜...不...”
可是让他喝够了。
掌柜还贴心的拿大刷子刷了刷他。
把他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搓得更大了些。
“够了!!”
掌柜指哪打哪,说够了就捞回来。
“好的客官,您就说给没给您洗吧。”
张毅武怒目圆瞪,又抽气连连,又哭又嚎。
“我要伤药!”
掌柜面无表情地拒绝,“那太贵了,您没付钱。”
张毅武气得肝疼,“你去京城张家,拿着我的信物提一千两银子够不够??!”
掌柜接着道,“我怎么知道您是不是唬人的。”
“你你你!我堂堂张阁老!唬你这么个客栈老板干什么!”
江辞面无表情地在结界里接话,“就是本客栈老板想玩你。”
“哈哈哈哈。”
无论张毅武怎么说,掌柜就是很圆滑地不给伤药,感觉张毅武气得下一瞬就要晕过去了。
掌柜话音一转,“但是您既然没钱,可以做活换钱,像我们的伙计一样,我可以给你工钱。”
张毅武不气了,立刻问,“做什么!”
掌柜领去了,趁他没反应过来,将绳子绕在张毅武的腰间,绑紧,“呐,拉磨。”
张毅武嗷嗷直叫,“你少骗人!!这不是驴拉磨吗!”
掌柜张嘴就扯,“驴这一阵不方便,所以是人来拉,您可以这样换钱。”
张毅武忍,“多少银子?!”
掌柜笑吟吟地背过手,“一百文一天。”
张毅武要吐血了,“一天还不够住最便宜的房间!!”
掌柜抬手指向外面,“不干您可以走。”
张毅武惹不起啊!再说磨都套他身上了。
江辞淡淡道,“挺好的,让驴歇着了。”
“哈哈哈。”
天天待在云州,魏明安每天都给他们安排一堆云州小吃,一边欣赏张毅武拉磨,一边吃香喷喷的烤牛乳。
闲着也是闲着,来都来了。
他们六个去揍了一趟安王。
上次张毅武让安王后背开花,这可是快好了,郭逸之这回主指挥。
让安王前胸也开花了。
那边的张毅武罢工几天,自己悄悄打听去京城的车。
或者说,就是掌柜故意放跑的。
结果,叫人发现了。
挨了顿打,气急败坏地藏进了一辆车。
他白天窝在物仓里,晚上出来沿路有水喝就喝水,没水喝就吃吃草,还后悔了,“不该走的不该走的。”
但是,人家商队去番禺的。
恰好又是江辞和魏明安他俩的商队。
他们真没管,他自己混进去的。
江辞为此还罚了领队的月银。
看着这行进路线,沈离哭笑不得,“他这不又回去了吗!”
“对啊,傻呗。”
江辞安排领队在过了定州以后,发现张毅武的存在。
张毅武躺在物仓里,终于不是露宿野外了,没几天,就听到外面领队在喊,“检查货物!”
张毅武赶紧挪了挪脑袋,把袋口压好。
仓门被打开,张毅武大气都不敢出。
“一袋一袋都抬出来,看看有没有破损的遗漏的。”
张毅武暗道,完了。
他就这么被发现了。
张毅武不知道怎么脑袋转的快了,扑通一声给领队跪下,“求求你,让我到京城吧,到了京城我给你三千两银子,你要多少都行。”
领队嘴角抽了抽。
江辞解释,“他可有钱了,瞧不上他这点的。”
领队话音一转,“等等,你要去京城,藏在我的车里做什么!”
张毅武懵,“你们不是去京城吗?”
领队摊手,“我们去番禺。”
张毅武傻了,“现在是哪里?”
领队无辜,“刚过定州。”
“啊啊啊啊!!你赔我房子!!”
骗人!
张毅武不知道发什么颠了,要去撞领队,领队本身就被扣了钱,立刻下令,几个五大三粗的队员,将这个张牙舞爪的胖子,重新捆成球,塞进麻袋里。
领队狠狠地踹了一脚,“丢到山里,让他自生自灭!该死的玩意。”
于是。
又回定州。
江辞待领队给张毅武扔下后再次出现,领队很惊讶,“家主您...”
江辞笑吟吟地开口,“罚月银是因为你没能仔细检查,这是我个人给你的补偿,忍着那么个玩意,辛苦了。”
领队感动的不行。
这次张毅武比最开始还远,而且还难。
他流浪的第十九天。
自打被领队丢进大山里,他花了三天才从麻袋里出来。
把堵嘴的布吐掉,这次腿都被绑了,只能滚着走了。
这天,温谨珩醒了。
沈亭御嚎啕大哭。
温谨珩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别哭了,怎么了?”
“你昏迷了十九天了!”
“十九天?”
温谨珩眼眸迷离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大惊失色,掀起被子就下了床。
鞋子也不穿,跑了两步,腿脚一软,跪倒在地。
沈亭御赶忙给他捞起。
温谨珩甩开沈亭御,再次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
沈亭御伸手一捞,“你要干嘛去啊。”
温谨珩快急哭了,圈着沈亭御的脖颈,语无伦次地道,“去我那儿,去我那儿!!”
沈亭御抱着他去了。
沈离已经掩盖好她的“罪证”了。
她是两边忽悠。
沈亭御轻轻给他放下,温谨珩手抖地哆哆嗦嗦开了锁。
暗处的沈离把沈亭御拉走了,“走。”
“桑婉!!”
温谨珩这短短的路摔了三跤。
桑婉懒懒抬头,眼眸一震。
“桑婉...”
“你怎么了...”
温谨珩怎么,这么虚弱啊。
温谨珩泪珠接二连三地掉,扑过来给她解开锁扣。
全都落到桑婉脸上了。
被锁在房子里近一个月,桑婉性子沉稳了许多,她听到的一直都是温谨珩不愿意回来,那她想说。
“温谨珩,我没有不在乎你。”
桑婉认真道。
温谨珩将她紧紧抱住,一边给她揉着手腕,一边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房顶听墙角的沈离和破晓,无语。
“这俩人各说各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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