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好歹没给你扔了,何况你不谢我,但你得谢谢阿黄它们一家子。”周梨不甘心啊,早晓得养娃酬劳这么高,这些天她在外累死累活干什么?直接抱着孩子等柳相惜给自己砸钱就好了。
只将那日和殷十三娘回来的光景都告诉柳相惜。
柳相惜半信半疑,一面朝着自己的房间望去,果然见阿黄带着几个媳妇都坐在那大门口,还有阿黄的儿子守在窗柩上,见一个蚊子就两个肉垫子拍死,便有些信了,“以后阿黄一家的伙食费我包了。”
阿黄一家抓捕蚊虫的举动,深得他心,于是少不得喊周梨看,“在照顾孩子上,猫都比你有用!”
“呵呵。”周梨心说猫是我的,四舍五入,猫的功劳也是我的功劳,凭啥不给我银子,表示不服气。
但闹归闹,还是问他的打算:“眼下孩子你自己养,那干娘那边,你写信去了么?还有这名字?”孩子还没取名。
千璎在信里说,叫柳相惜给孩子取名,他若是不认孩子,就让周梨帮忙取,她按时寄银子回来。
“告诉了,不知他们几时能收到消息。”至于名字柳相惜表示要好好想一想。
两人正说着,屋子里传来了动静,连忙去瞧,却见里头陪同孩子们的嬷嬷已经将姐儿给抱起来哄了。
柳相惜也连忙去抱起哥儿,学着嬷嬷的样子轻轻拍着小屁股,顺便试探尿布的干湿程度。
周梨在一旁看着,虽说柳相惜是照葫芦画瓢,但别说,还真有几分样子的。
一面又小声问嬷嬷,似乎要准备些什么?
嬷嬷只要了些热水来。
周梨便去烧水,觉得家里还是得找个人来帮忙,人家嬷嬷又不常住在这里,过几日等柳相惜照料得顺手了也是要回去伺候陈老太太的。
她走了,两个孩子哭闹起来,就够呛,柳相惜一只手臂是能抱一个,那谁来给孩子煮饭烧水洗尿布。
所以便同柳相惜商议。
柳相惜现在是恨不得孩子的事情,全都自己亲力亲为,但是两个孩子,他一个人的确是顾不过来,最终还是同意了。
“月钱不是问题,要人好,你千万记住。”
周梨哪里能记不住?陈家帮忙照顾这些天,就得了两百万的赞助……一下将陈大人他们的难题都给解决了。
羡慕!
只是这人还真不大好找,周梨寻了几天,柳相惜这里都逐渐上了轨道,陈家的嬷嬷也打算回去了,周梨还没找到人。
直至这日,忽然被一个熟面孔拦住。
周梨看到她的时候,满脸的难以置信,但听得她说愿意上门帮忙跟着照顾孩子,立马就同意了。
只是她却不愿意露面,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面具来戴在脸上,到时候要伪装成那毁了容貌又是哑巴的女佣。
不过周梨表示可以理解,谁叫她是孩子的亲娘呢!
原来千璎将孩子放在周家后,就一直暗中看着,后来见周梨将孩子送到陈家,那边也照顾得十分周到。
按理这个时候她是可以放心走了。
但终究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又亲手养这么大,如何舍得?于是便一直在城中流连。
这些天晓得周梨在找人帮忙带孩子,思来想去,还是露面了。
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柳相惜,所以提出了这一系列要求。
什么人照顾,都不如自己亲爹亲娘照顾的好,所以周梨是不可能拒绝她的,反而帮了她的忙,从杏林馆那边讨要了一粒可变声音的丹药给她吞下。
如此一来,她也就只用挡着脸,不必装哑巴了。
不然到时候就孩子的问题上,如何和柳相惜交流?
柳相惜左等右盼,终于等得了周梨帮忙将带孩子的人找回来,却见带着个面具,说是烫伤了脸,不宜露面怕吓着孩子。
他当时就露出不满来,急忙将周梨拉到一旁,急小声说道:“我说银子不是问题,你怎么精挑细选的,给我挑了这么一个来?当然我也不是嫌弃她的容貌问题,但总和孩子接触,要是哪天不小心砰掉了面具,吓着我的小宝贝们怎么办?”
“吓不了,人家是有职业素养的,你要是不信我,你自己去找。”周梨其实就是笃定了他没时间去,毕竟拖娃带崽的,现在柳相惜又神经兮兮的,总觉得全世界他的孩子最可爱,谁都想偷走,自然不可能给带到外面去的。
果不其然,柳相惜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看了两回,最后也只好作罢:“行吧,那就先这样。”等爹娘那边收到了消息,必然会打发人过来的,人家都说隔代亲,当年他们不管自己,但不可能孙子孙女都不管吧?
如此这般,千璎便留了下来。
周梨也就放心去办差。
哪里晓得这柳相惜并不愿意然她接近孩子,只叫她去做那些粗活,烧水煮饭,或是给孩子们洗洗尿布什么的。
自己则和那陈家的嬷嬷一同守在孩子身边。
嬷嬷起先也觉得周梨这一件事情做得不好,怎么就找了一个被毁了容的女人回来呢?若是吓着孩子们梦魇了,可如何是好?
但很快经过她两天的观察,发现这个娘子人不但勤快,且做出来的辅食孩子们都十分喜欢,每一顿都吃得一点不剩下,且那尿布衣裳等,洗得又干净讲究。
坦白地说,她想着就是孩子们亲娘在场,只怕也就能做到这一步。
因此也就和柳相惜告辞。
柳相惜听她要走,急得慌了神,“嬷嬷,要不你在等几天?”等着爹娘那边来了人再走也好啊。不然现在走了,两个孩子饿了哭了拉了都一起,自己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呀。
嬷嬷以为柳相惜是嫌千璎容貌丑陋,但经过这两日的观察,她对于千璎已经十分满意,便语重心长地朝柳相惜说道:“柳公子,我觉得周姑娘说的对,心灵美,人也美,你也不要以貌取人,我看许娘子是个好的。”
千璎自称姓许,说是当初养她和千珞那个烧火养父的姓氏。
嬷嬷又说老太太那里实在离不得自己,自己也不放心,得回去了。
最终还是背着包袱走了,柳相惜只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亲自送到门口,又与她许多银钱做感谢。
那嬷嬷将银钱拿在手里,自然是千恩万谢,还说得了空就常回来瞧。
嬷嬷这一走,柳相惜就算是万般不愿意,也只能将目光落在了戴着面具,且声音粗哑的千璎身上。
但开口就没好话,态度也十分恶劣,“我先说好,你接触公子小姐的时候,千万要绑好你的面具,你要是吓着了他们,仔细你的皮肉。”
但是这番威胁的话语,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反正千璎也没露出什么惧怕之意,只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伸手抱孩子。
哪里晓得她才靠近,这两孩子就争相举着小手,这模样柳相惜时常见到,周梨回来的时候,俩孩子都是这样争相要她抱抱的。
他们要周梨抱,柳相惜表示还是能理解的,但是要这才来了几天的许娘子抱,是个什么道理?而且那两张小脸上迫不及待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柳相惜的心。
忍不住在心中犯疑惑,难道这个亲爹,还比不过这个丑陋的许娘子么?
千璎也很为难,两个孩子都要她抱,她当然也是能左拥右抱,一起全都揽入怀里,问题是看到柳相惜此刻那嫉妒又对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怕是不肯。
于是纠结在三,还是决定先抱小女儿。
她虽是戴着面具声音又不对,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女,又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这才分开半个月左右,孩子们当然还熟悉她这个做娘的气味。
所以当哥哥看到她将妹妹抱怀里,顿时急得哇哇大叫,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
柳相惜是听不懂在说什么,但是他能从儿子的急促的表情上判断些许来。
那分明就是嫉妒的表情。
甚至在一连念叨了片刻,又挣扎着见柳相惜不放他去千璎怀里,竟是给急哭起来了。
以往两个孩子不管其中一个作甚,另外一个就要紧随其后,哭的时候也是一起,从不曾有一个落单的。
所以见到儿子哭起来,柳相惜顿时着急不已,生怕女儿也跟着哭,当下连忙去哄。
哪里晓得儿子没有哄好,反而发现在许娘子怀里的女儿竟然一脸的满足高兴,半点要哭的意思都没有。
他当时就惊住了,妹妹居然没有跟哥哥一起哭,这不对劲。
情急之下的他,当然不会在孩子身上找原因,而是怀疑地指着千璎问:“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千璎和柳相惜当初到底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两人一起去往了那杀手窝里,但是她那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原来这柳相惜竟然是个蠢货呢?
“我也不知道。”她回了一句,心里对于哭着想来自己怀抱里的儿子,也心疼得很,便朝柳相惜试探道:“要不,将公子也给我。”
柳相惜当日不肯,反而抱着儿子躲开。
不想他这个举动,引得怀里的儿子更加哭得伤心难过,又是踢又是挣扎的,一时竟然弄得他是满头的汗。
又见女儿在许娘子怀里竟然一脸幸福要睡去的样子,只不甘不愿地将儿子也递过来:“你抱得过来么?”坦白地说,他有些担心这丑娘子抱不动,将他的小宝贝落在地上呢!
于是也舍不得放手,只在身后扶着儿子的后背。
哪里晓得原本哭得伤心欲绝山崩地裂的儿子,到了那千璎怀里,顿时就破涕为笑,然后将小脑袋朝千璎的怀里拱去,仿佛小猪仔一般。
柳相惜看的一愣一愣的,只觉得儿子这个举动有点奇怪,一双眼睛防备地盯着千璎的胸,“你胸前藏什么了?”不然怎么引得儿子做出这奇怪动作来?
千璎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着柳相惜现在这样子,她心情有些暴躁起来,很想将他狠狠揍一顿。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朝怀里快要睡着的女儿看去,“小姐要睡着了,不如先送小姐到屋子里休息。”
柳相惜看了女儿那睡眼惺忪的小脸,也心疼得很,便只能作罢,“行吧。”
然后继续走在旁边扶着儿子的后背,由着千璎将孩子都抱紧他的房间里去。
此情此景,从那后面看去,仿佛是一家四口,母亲抱着孩子们,父亲则扶着妻子。
好不温馨。
但事实上,一进去柳相惜就一脸防备,眼见着千璎将孩子放下,便立即要将千璎给赶出去,孩子的午睡得自己来陪。
可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却发现千璎仍旧弯着腰没站起身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睡着了,但是和妹妹一般,紧拽着千璎的衣襟不肯放开。
似生怕一松手,娘就跑了一样。
柳相惜为之大惊,急得连忙上去试图掰开孩子们的小手,但才一掰开,孩子们就都惊醒过来,好似两个大炮仗一般同时炸响,吵得耳朵嗡嗡不说,关键听了还怪心疼的。
没法子他只能示意千璎躺到自己的床上去。
他本意是要千璎躺上去,将孩子们哄睡了再出去。
哪里晓得两个孩子鬼精鬼精的,发现娘就躺在他们俩的身边,顿时就止住了哭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重点是睡着了,那嘴角还是翘起来的。
柳相惜叹为观止,既是嫉妒又羡慕,但鉴于担心再度惊扰到两个孩子,舍不得他们再哭,只能咬牙让千璎这个丑娘子继续躺在自己的床上。
至于那嬷嬷走前才换下来的裤子尿布,他去洗。
可哪里晓得这才是个开端,孩子们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要换一回尿布,他压根就没有个喘气的时间,一直在洗洗洗,不然就是亲自去院墙根下拴着吃草的母羊挤奶,然后煮奶,烧水等等。
忙得犹如陀螺一般转个不停,至于周梨雇来的许娘子,则一直叫两孩子抓着不肯撒手。
舍不得孩子们哭闹掉眼泪的柳相惜,只能咬牙一直扛着。
一面则眼巴巴地盼着周梨早些回来。
天黑后,院子里点上了灯,周梨也回来了。
却见伪装成许娘子的千璎带着龙凤胎兄妹坐在院子里的凉席上玩耍,两个小孩儿将那木球球扔出去,阿黄带着一帮后代子孙们守在那里,立马给推回来。
玩得两个小孩儿的笑声不断,一直都咯咯咯的。
周梨和今儿才回屛玉县来的沈窕进来,就正好见到这温馨的一幕。
而凉席一旁不远处,挂着灯笼的树下,柳相惜正蹲在木盆边洗尿布,头上的绳索上,还挂满了随风飞扬的尿布和各种小裤衩。
别说,这场景还是挺有画面感的。
柳相惜听到她和沈窕说话的声音,那原本放在儿女身上的目光立即转到周梨的身上来,带着几分激动,“阿梨,你总算回来了。”然后连忙起身,也顾不得去看孩子,只忙将自己湿漉漉的手擦干净,一面也顾上和沈窕打招呼,拉着周梨就往那无人的地方去。
“你又怎么了?”周梨这会儿还扯着脖子看千璎和孩子们呢!叫他给拉到这花林里来,视线都被挡住了。
柳相惜却是急得不行,“你说怎么了?你找来的这人太邪门了,自打两个孩子一沾到她,就不撒手。”又苦哈哈地诉苦着:“我找她来是给孩子们洗衣裳挤羊奶煮饭的,怎么现在就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