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周梨白亦初他们启程离开上京一个月后,他就遭了两次刺杀……
虽不知道到底凶手是何方人士,几番几次竟然都没留下线索。但柳相惜身边那几个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能从他们手里逃出去,那只能是开挂的何婉音和那李司夜了。
所以柳相惜这也是躲到这有着紫萝山脉作为天然屏障的屛玉县来了。
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一个坏消息,天权死了。
根据柳相惜所言,大概是他去查了去年秋猎时候李晟在十里坡遇刺一事,查到了那天香阁里。
最终以他在天香阁风流一夜,死在一个姑娘床上为结局。
天权是个不近女色之人,怎么可能死在天香阁女人的床上,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周梨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认知到,这个世界即便是真实的,但命运却总是偏向那两个人。所有阻碍了那两个人的所有人,不单单是他们这些原来的炮灰,所以天权才会死于非命。
她心中又是惊恐又是担忧,顾不得将信纸收起来,只一把抓住了白亦初的手,“你,你可晓得他家这信是什么途经来的,快想法子送信去上京,曜表哥和天权素来要好,他必然知道天权的些许死因了。”
那依照公孙曜的性子,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可他哪里是那两个人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李司夜品阶不低,还总是在御前。
白亦初见她紧张,满安抚道:“别急,我自是已经写让澹台家驯养的鹧鸪鸟送了。”
那鹧鸪鸟是澹台家花了大本钱驯养的,会说些简单的人话,且也聪明认路,在山里还晓得避开危险,十分神奇。
和大家所认真的鹧鸪是完全两个类别。
周梨得了这话,方松了一口气,但整个人也是有些莫名虚软,这封信所带来的噩耗,一下将她今日在集市上所有的欢喜都给冲散了去,整个人软绵绵地坐在白亦初身前的椅子上:“阿初,我忽然有些害怕,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太诡异了。”
白亦初绕到她的跟前蹲下来,屈膝半跪下来,将她的手贴放在自己的心口前,“别害怕,我们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一切不都还好么?所以往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那两个人,也不会伤到他们。
是啊,周梨也只能这样想。最起码按照梦里的设定,可能自己已经死了,白亦初也在那刘三好的军棍下伤了腿。
但这天权的死,到底是给了周梨极大的危机感,哪怕现在离上京天高水远,这样的边陲偏僻之地也不在那两人的视线里。
可周梨还是为此产生了小小的恐惧,直至隔了好几天,紫藤山脉那边又来人了。
来人不是别人,是周梨的亲眷们。
小韩姐夫亲自找人一路护送来的,不过因为家眷中本就是女眷孩童多,所以大队人马还在后面,跑来报信的是好些年没见面了的周天宝。
这会儿白亦初已去了奇兰镇,说来也是奇幻得很,这屛玉县虽不至于像是半月镇那边一样炎热,偶尔有那温和暖月的,但是奇兰镇那头的山上,下起了大雪,如今整座大山那山尖尖上都白了一大片,白亦初有些担心那边的老百姓们。
实在是本地与世隔绝在外,不但是经济发展停止了,还有这物品的短缺,使得他们的生活日常根本就得不到提升。
听说每次奇兰镇落雪,都总会有人因为天寒地冻而丢了性命或是冻伤了手脚。本来屛玉县的人口就少得出奇,所以即便只有一人有危险,白亦初也要亲自去跑一趟。又正好趁着这大雪来临,能一眼看到所有的弊端,方一次能彻底解决。
即便是当场不能解决,他心中也好有个数,再回来和大家做商议,想出一个万全对策出来。
而此刻白亦初看着叫商连城带来跟前的庄稼汉子,只见满脸的黝黑,一时竟是没有认出来,直至对上那一双眼熟的眼睛,周梨才惊呼:“你是周天宝?”
不怪周梨仍旧对他直呼其名,而是因为这个时候他不是该在芦州老家那桐树村里么?怎么就忽然出现在这屛玉县了?
更何况那紫萝山脉即便是叫大队人马走出一条道来,但是这里的植物疯长得厉害,那路约莫已经被掩去过半了,他又没有一点功夫傍身,怎么安全来此的?
周天宝接过了,又续了一杯。
也是解了渴,他才在周梨的示意下在凳子上坐着。
“你不该是在桐树村家里看坟地的么?”周梨见他缓过来,也是迫不及待地问。
周天宝答道:“我这几年,的确一直在村里守着爷奶和大伯他们的坟,也是亏得有阿梨你跟阿初的照顾,每年白给我些银子,我自己又学着打猎种种地的,一年那银子都节省下来了,前几年到镇子上,说了个媳妇来同我一起在乡下住,有了孩子后,那房屋便不够了,我在你家的原址上重新建了两间出来。”
周梨在元氏送往上京的家信中听她提过一嘴,说是周天宝成了婚,按照早前说的,给他出了这成婚的银子。
明明觉得这话还在眼前,哪里晓得原来已是过去多时,他不但娶了媳妇还已经有了孩子。
当下也是连忙细问:“那你如何来此?家中媳妇孩子怎么办?坟地上可还好?”
“是韩妹夫组织着一起来的,他们还在后头,不过娃儿女人多,行动到底是有些缓慢,因此打发了我来前面,给你先报一声信儿。”
他这一说,周梨就更加震惊了,“大家都来了?”当下就激动地站起身来:“如今到了哪里,我叫人去接?”
“那倒不必,都晓得这里没有什么人手,我来时也瞧见了。更何况韩妹夫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好些江湖上的练家子,有他们陪同着,这一路上我们什么危险都没有。家中坟地你也不必担心,我女人娘家的兄弟前年伤了腿,在镇子上也没有什么生计可求的,我将那桐树村的房子给了他家住,叫他帮咱家看坟地,还是按照原来你们给我的银钱给他。”
周梨听得坟上的事情他也是安排妥当的,不禁松了一口气,方问起全家都来了?还是怎么说?
毕竟她在芦州有许多生意呢!
只听周天宝回着:“都来了,那卤菜铺子转了出去,不过你放心,没再打周家的牌子,人家另做旁的生意,后头的院子也一并给租了,是和你最熟的那个阿平哥帮忙牵的线。”
另外茶叶铺子或是客栈等等,这些都让那当铺里的宋晚亭一手管着。
周梨晓得宋晚亭不是别人,虽看着是冷血些,但他这个人其实最为重情重义,谁对他好他就不顾一切对谁好。
因此听得家中生意都是交到了他手里,也是十分放心的。一时周梨只盼着久别未见的亲人们赶紧到跟前来。
不过也见周天宝一路车马劳顿,赶紧叫他去吃饭了休息,自己则亲自叫人将衙门旁边的一处大院子打扫出来,好叫大家一进县城就能休息。
就是这院子有些破败了,许多处的房屋都不能住人,也没有像样的床铺,所以周梨其实也只能给他们安排着先睡吊床。
却不知道那景家街上住着的景翁如何得了消息,只叫人送了几张竹床过来,为首的年轻人景陶回着:“我们爷爷说既是周姑娘的家眷亲属,少不得是有长辈在,他们怕也睡不得这吊床,但眼下我们接了别处的生意,因定了日期,也要做个信守承诺,所以实在是没有法子,只能腾出这几张床铺来。”
周梨看着那几张崭新的竹床,心里已经是万分感激,“帮我与你们爷爷说一声麻烦了,但这床铺我也不能白要。”当下只喊了千珞去拿银子来。
也是三推四阻的,那景陶才万分愧疚地收了银子告辞去。
自打甲字军的人来了后,许多人都睡不来这吊床,他们景家街的人本就擅长竹编工艺,编织那桌椅床铺的,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便同甲字军的家眷们做了这桩生意。
而自打集市开起来,银钱正式正常在屛玉县上正常流通。
周梨给银子做酬劳,自也是顺理成章的。
只是周梨才叫人将床铺给置放后,景陶又带了几张椅子,“我爷爷把我训斥了一顿,不该拿姑娘的银子,所以打发我又送来几张椅子,姑娘千万要收下,可别在给我银子了。”
周梨见他一脸害怕自己叫千珞劝他银子的表情,也是忍不住笑了,“好好,你且去吧,这次不给你银子了。”但却让他带了些软和的糕点回去,“拿去同你爷爷尝一尝。”
她在这边收拾着院子,那商连城却打发人来找,这些天那恢复旧时良田的事情,周梨已经完全甩给他了,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商连城该不会找来的。
所以周梨也不敢耽搁,只将这事儿交给了千珞,自己带着殷十三娘回了衙门里。
商连城这里等得焦急,但眉眼间又有几分雀跃欢喜,周梨见了十份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商连城果然是遇着好事情了,方才还能压制眉眼间的雀跃,这会儿却是如何也掩不住满脸的欢喜,激动地朝周梨说道:“天的好事情,简直就是瞌睡来遇到了枕头。”
周梨不解,却听得他说:“前几日里,我见那田埂每年总是挖泥土修补不是一回事,年年都要浪费这一回工期,所以有人说城外二十里那峡谷里有不少断裂的石块,搬回来砌在田埂上好使。我想着咱有牛有马,还有那陈慕做的几辆车,我就寻思着去拉一些回来也好。”
果然用那天然的石块砌上了田埂后,是结实了不少。就是可惜那些石块大小实在不统一又不规则,不然用来砌房子也好使的。
反正用在这田埂上是不错的,又是现成不用开采,就一直打发人去取,就这几天的功夫,已经将那里掏了一个坑洼出来,里头逐渐出水,但并不怎么影响大家掏这残缺不一的小石块。
本来一切都正常,直至昨儿下午,那牛马开始舔舐那底下搬出来石块,便有人意识到,这上头怕是有盐分。
只忙着将消息送回来。
所以商连城得知后,也是怀疑那边极有可能是个盐池或是盐井,因此急忙来衙门里找大家商议着,打发些人力过去挖出来。
却没遇着挈炆,听说周梨就在隔壁收拾院子,方把周梨喊来。
周梨一听,也是万分的欢喜,“若真是有盐,那真真是瞌睡来了遇着枕头,你不知道我这一阵子就是担心这盐巴的来路。”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忙喊了殷十三娘,“你帮我去喊几个人来,我回去换身衣裳,我们一起去那一线峡。”
殷十三娘自是去了,周梨叫商连城这里等着,自己匆匆忙忙跑去换衣裳,完全忘记了家里人即要来这屛玉县的事情。
不过多久就换了衣裳出来,因要骑马她还穿了裤子,带着人便和商连城一起出了县城,往那一线峡去了。
等着挈炆回衙门晓得此事,心里也高兴,又想他们这一去,二十里有马匹倒是快,但到底多是山地不好走,一个半时辰是要的,到了那边少不得是要耽搁一阵子。
如此怕是家里这边也顾不及了,加上听已经醒来的周天宝说,小狮子也一并来了,忙去继续给收拾那院子。
而周梨这里,果然也是如同挈炆所预想的那样,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了一线峡边上。
这也亏得这几天大家一直在这条道上驮送石板,路给踩出些样子来,不然就原来那原始山路,少不得是要花他个两三时辰。
此刻周梨是满头的汗水,不过刚到这一线峡入口,便是一阵凉爽的清风吹来,叫人一时浑身舒爽,她也不觉得疲惫了,整个人又精神起来:“往里还要走多久?”
“也就半里路不到,便就是了。”商连城来过一次,记得那捡石块的坑就在前面。
周梨听得就在眼前了,也没有停下来休息,一口作气,到了那坑前,才跳下马来了。
这里还有七八个人在此处从坑里继续捡石块上来,里头的浑水已经淹没到了他们的膝盖处。
见了周梨和商连城一行人,方急忙上来,大家只热火朝天地讨论起这里是否是盐池。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晾晒了。好在周梨是有准备的,当下便叫人拿盆往里面舀水,拿了过滤的筛子来,将那水中的残渣都给沥出去,留下来的水就这样置放在盆中。
此处太阳正好,不过是一个多时辰,那本就薄薄的一层水汽也彻底被蒸发,盆地果然是留了一层泛红的晶体。
众人都激动地围过来,只往嘴里沾了一些尝试了一下,果然是盐,但因为不纯所以口中又苦又涩。
但即便如此,这池子里的水,都是可以晒盐出来,人就算是吃不得,但是牲畜的盐可以解决了。
此处少牲畜,一大问题就是盐的缺失,不然就在奇兰镇那高山草原上,不知道能养多少牛羊马呢!
早前除了那些强盗给抢去,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因为盐供不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