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农汉虽然语气凶厉,但也能看出他并不是真就舍得让儿子不远万里出家为道。
那妇人自然也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奈何看到自己的骨肉不愿离家硬生生的哭晕了过去,又想到此去山高路远,这辈子怕是再无相聚之日,胸口喷涌而出的母爱哪里还能抑制得住。
伴随着妇人戚戚沥沥的呜咽,杨铁山扭头对杨天说道:
“狗娃,你大哥走的早,你这个当二哥的就要肩负起家里的责任。爹没本事,平日里更不能偏袒你,缩衣节食的也要先紧着你弟弟妹妹先吃,但现在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
再加上你姥姥先前的那场病,要是没有王道长那几十两银子,咱们这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去了啦。
爹对不住你,也不希望你现在就能理解。但到了山上,一切都要听师父的话。若是受了委屈,那便……那便忍忍吧。
凡是多想想后果,不要惹你师父生气。记住了,只有学到了本事才是真的。
爹娘都不在你身边,以后就真的只能自己了……”
说到这,这语气凶厉的一家之主也是湿了眼眶,一双满是皲裂的大手仔细摸索这杨天的面庞,似乎是想要将他的样貌深深刻在脑海中一般。
那双大手虽然粗糙,但其中包含的温度却是能够温暖人心。
到了这时候,杨天要是还不能明白自己这次代替是个孩子,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看着面前这连家徒四壁都算不上,还到处都还在漏风的茅草屋,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嗓音说了句:“爹,我知道了!”
……
“哥,娘喊着回家吃饭了。”
草垛之下一个看起来不过才五六岁模样的泥猴冲着躺在上面晒太阳的杨天喊道。
“这次倒是当了个人,过了几天平静日子,最起码父母双全还多了好几个兄弟姐妹,也就是不知道自家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这一连半个月了无音讯的,怕不是给我忘了?”
杨大少吐掉口中的秸秆翻身跳了下来,牵着自家弟弟就往回走。
说对方是小屁孩,但他自己这副身躯也不过才将将8岁。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过了十几天了,他也算是明白了,在封建社会的古代,除了大富大贵之家寻常人连温饱都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至于原身杨狗娃家里这般的农户,那更是凄惨。
呃……没听错,就叫这名。
古时候讲究个贱名好养活,这家人没啥文化也就这么叫着乳名叫到大了。
说到这老杨家,一家几口都是地主家的佃户。
这田里的收成,皇粮国税交一遍,地主抽成交一遍,兵灾来了来匪灾,匪灾过了来天灾,十成里去了九成九,剩下的那点粮食哪里够人这一家老小七口人吃的。
也难怪杨铁山要送自己上山修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