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凶猛而下,浑浊的泥浆冲刷,直接将河道中央的两人拍个踉跄。
程也死死抓住安全绳,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形,但在大自然的磅礴力量中,人类那点渺小微弱的力量,又怎能与之抗衡。
眼看着两人在洪流中苦苦挣扎,岸边的战士们焦急大喊,
“营长,抓紧安全绳,我们拉你过来。”
老太的大孙此时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泥水,他就像一条被拍在岸边缺氧的鱼,只会不断扑腾,根本听不见程也的话。
没办法,程也只有空出一只手,从山洪里将他捞起,奋声喊道,
“抓紧安全绳,抓紧!”
男人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只大口大口喘息着,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程也是他活命的最后稻草,他害怕得手脚并用扒拉在程也身上。
洪水带来的阻力是巨大的,程也的全部力气都用在抵抗山洪上,此刻男人又将所有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程也快要力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淹没下去。
宋暖在岸边,眼睁睁看着程也被山洪淹没,眼泪无声落下,她想发出声音,但胸腔里几乎没有氧气,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家人在自己面前消逝更伤痛的事,宋暖摇摇欲坠,已经快要站不稳。
滚滚水流中,只有男人死命扑腾的身形,程也消失了。
一秒,两秒,宋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窒息了多久,直到身体本能地猛吸一口空气,她奋力奔到距离程也最近的地方,撕心裂肺地喊,
“程也,你出来!”
下一瞬,程也猛地从泥浆里冒出脑袋,他脸色青紫,急促地呼吸着。
宋暖整个人虚软倒地,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是被同事架着起来的。
等程也缓过劲来,身前扑腾的男人已经没了力气,如一条死狗般挂在安全绳上。
岸边老太还在哭嚎,战士们试了试,发现水流阻力太大,男人的体重又太沉,仅靠一根绳子,根本拉不动。
就在万分焦急之刻,程也将自己身上的安全绳绑到了男人身上,他朝岸边打了个手势,战士们一起发力,总算将垂挂的男人拉动了半米。
这是个危险的动作,宋暖很想让程也不要,但她知道,将人民群众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是程也身为军人的使命。
她紧咬着嘴唇,惨白的唇几乎要被咬破皮,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痛,只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影响程也。
似感觉到生机,男人的肾上腺素飙升,他努力想踩着水上岸,但阻力实在太大。
挣扎间,男人突然一个猛扑,脚踹在身后程也身上,程也就这样脱手,被卷入山洪中,而男人,也因借力往前方扑了一大截。
天空划下一道惊雷,宋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尖锐的耳鸣声中,似乎还萦绕着战士们的惊呼。
希望再一次破灭,那道身影顺着山洪而下,若隐若现。
男人很快被拉上来,大家快速奔向下游。
宋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愤怒绝望将她的理智吞没,她冲冲上前,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
“啪!”
暴雨都掩盖不了她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男人脸颊迅速肿起五根手指印,仔细看还有指甲的抓痕。
宋暖打完就被一旁的同事们拉走了,只剩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太和大孙。
待老太刺耳的惊呼响起时,宋暖已经跟着战士们跑去了河道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