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勋曾经试图把落雁军职业化,最后放弃了,该部到现在还是半职业。
该部北上中山后,还得自己牧马。至于吃饭,则由高阳郡接济,毛邦在那边干得还行,虽然没太多积蓄,但管两千多人吃几个月的饭还是可以的。
落雁军归陈有根指挥。
没法大举发兵的情况下,就只能这么辗转腾挪,东边弄一点,西边抠一点。
而在见识了河南士人的嘴脸后,邵勋准备“爱”河北人了。
年初河北的疫情其实挺严重的,远超河南,毕竟是洪水重灾区。
现在么,似乎苦难已经渐渐远去,逐步恢复之后,可以对冲一下河南。
河南多年不闻兵火,有点太城市化了。
“你对伐代之事,可有方略?”邵勋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仔细看着代、雁门二郡。
雁门关乎太原安危。
飞狐陉在代郡,若不拿在手中,冀州就是筛子。
这个四处漏风的边防体系,邵勋完全无法忍受,最低目标也要拿下广宁、代、雁门三郡,最好再攻取平城,将大同盆地作为缓冲区驻军。
最高目标则是全取阴山以南。
至于阴山以北,即便河南士族全力支持他,终究还是困难。
苻坚举三十万之众伐代,拓跋氏跑路到阴山以北的大草原上,也是没有办法。
现在的国力还是太虚弱了,除非有带路党帮忙,精准找到拓跋氏的牧地,一击斩首。
“春来大王可自新兴出兵,袭扰雁门,如此或能让王丰有些许喘息之机。”苏恕延建议道。
邵勋未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我令刘曷柱等镇将出兵,未给粮械,只给了绢帛。”
“原来如此。”苏恕延懂了。
刘曷柱的部落里当然是有吃食的,也能支持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征战。但如今这个时节,到底是绢帛好还是粮食、牲畜好,不言自明。
说难听点,你给了刘曷柱等人那么多绢帛,人家买什么呀?
王浚、刘琨驱使鲜卑助战,还给予大量铁铠、马甲、长槊呢,绢帛的作用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有没有祁氏母子的消息?”邵勋又问道:“雁门消息不通,难以打探。”
“据王丰小儿——”
“涿鹿县侯。”邵勋纠正道。
“据涿鹿县侯所言,七月间就到了东木根山,与独孤部前后脚。”苏恕延回道:“看样子是要定都于彼处了。代郡、广宁的战争不会停止,可能入冬后才会暂歇,祁氏肯定是要拓跋什翼犍的人头的。”
“却不知贺兰蔼头有没有趁势侵占盛乐。”邵勋说道。
“我料他还在观望,但多半忍不住诱惑。”苏恕延道:“盛乐乃旧党腹地,占之轻而易举,只看他敢不敢做罢了。一旦占据,拓跋翳槐可能不会立时自称代王,但一定会招降纳叛,时机成熟后,五原郡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此乃国士之见。”邵勋赞道:“为免贺兰蔼头逡巡不进,或许该加一把火。”
苏恕延疑惑地看向邵勋。
邵勋的手指在地图上一点,道:“新兴。”
“没钱粮就少出点兵。”邵勋笑道:“出多少兵不是关键,出不出兵更重要。或许最终证明此举没用,但总要试一试的。”
拓跋鲜卑还不爆发全面战争,急死人了。但先别急,人家又不是弱智,知道全面内战对所有人都没好处,最终结果定然是三输。目前的举动,仅仅只是贪欲驱使下的试探性战争,矛盾演化得还不够。
只有贺兰蔼头占据盛乐,拥外甥拓跋翳槐自立,才算踏出实质性一步。
总体而言,目前拓跋贺傉还是占据优势的,还不小。
“大王。”秘书监卢谌走了进来,行礼道。
“何事?”邵勋问道,待见到他手中的军报时,道:“念来听听。”
“鲜卑纥骨部兵围平舒,卫雄、姬澹与之战,不利。常山刘曷柱兵至温汤,鲜卑解围走,刘将军未敢追击。”卢谌禀道。
“达奚部轻取广宁大部,乌桓皆附,仅下洛一城未克。拔拔部与之战于桑干水,先胜后败。拔拔睿痛骂祁氏牝鸡司晨,愤而改姓,脱离拓跋十部,自称‘长孙部’。”
“代郡有传言,刘路孤反悔欲降祁氏,为左右劝阻。”
“幽州袁使君报,刘路孤、拔拔睿二部老弱妇孺多奔范阳。”
“冀州刘使君报,多有乌桓民人逃入常山、中山二郡。”
“丁零翟鼠于弹汗山战败后,王丰驱使不动,其人但掳掠,为封部(拾贲氏)追击之后,率部众奔窜中山。中护军陈有根遣使责问,翟鼠留部众于卢奴,复领兵入代郡,与蒲阳山镇将须卜岩共击鲜卑。”
“宇文氏南下劫掠幽州,易京镇将兰武奉命折向幽州增援。”
邵勋等了一阵,见卢谌不再汇报,自嘲道:“打得好热闹,竟全是败报。祁氏母子挺狠的,拓跋十部出动了两部,另有匈奴孑遗封部,还不算降附他的乌桓人。这仗打得王丰晕头转向,一败涂地。”
“大王,仆以为鲜卑只是占了先机,代郡、广宁乌桓叛乱者太多,一时手忙脚乱罢了。”苏恕延说道:“这仗其实还有得打。”
“能挺到冬天就行了。”邵勋说道。
说完,又对卢谌说道:“你去找王太尉,让他行文洛阳,给这帮人加官进爵,激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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