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容和于老头聊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开始去下一户人家家访。
傍晚时分,冬容已经家访了五六户了,他们全部都是父母齐全,情况稍微好一点,但唯一不改变的是依然处于在贫困和饥饿的挣扎中。
知道了这几家的基本情况,如有多少劳动力,粮食够不够,他做出了判断,如果他和马政没有来这里,他们大部分人应该会比这还惨。
实际调查他们的家庭过后,对底层的劳动力也越来越熟悉,他发现还是低估了王家庄的贫穷度。
第二天晚上,冬容怀着沉重的心情举行了诉苦大会。
冬容以为这一次又要去挨个喊他们,以问答的方式,引导他们说出心中的不满,却看见有几个人,已经颤颤巍巍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他心中一喜,眼神停留在了那几只手上,所有人的目光也看向了那举起的几只手。
其中就有王石,看到许多人的视线看向自己,王石下意识的低着头,或者是向四处张望,想着打消自己的紧张。
冬容鼓励的说:“不要怕,起来说。”
冬容也走下台靠近王石,无意间给了王石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冬容用着激动和欣赏的眼光看着王石。
“我...我...”他嘴里一直停留在第一个字,颤颤巍巍的抖着。
有些人看到他这样,便低下头笑了起来,他虽然平时没这么害羞,但是在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一种无力和害羞。
成为众人眼中的中心,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好像马上就要跳出自己的嗓子眼,两边的耳朵也嗡嗡作响,脑子乱成一团,把他原来要说的话全部打乱。
看见王石这样,冬容鼓励的说:“有什么就大胆的说出来,不会有人嘲笑你的。”
听着冬容这么一说,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撇了过去说:“我...我...爹...爹死了好多...年...”
他说出这话后,看了一下周围人的眼神,没有一个人嘲笑他和议论他,所有人都沉默了,想要听下去。
“被叫去修...修河道,很长很长的河...修了很久...很久...”说到这,握紧了拳头,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肃穆起来,“死了...死了...八年了...”
在这个时代死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每一个人生下来都必须服从劳役,而想免除劳役,除非是断手断脚或者是戳瞎眼睛,以及服从兵役,如若不肯服从,则便是犯法,其下场是什么可想而知。
因为修河道的不止王石他爹,也不只有王家庄的人,甚至还有其他县的人也来修。
上面的官员为了节省资源,往往会将这一批人聚在一起,甚至是把一些犯人也放进去,方言不同和肢体上的冲突都有可能引发一场事故。
他们与王石一样都是司令官的手下,听到王石这么说,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肃穆地听着。
“当时...没有吃的...我...饿了很久,运气好...能挖到野菜...不好...只能够吃...树皮。”
他说的虽然有点混乱,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听懂了,因为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