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隋刚和剩下的将士们回到营中，在安置陆昊遗体的营帐里待了许久才离开。
天黑后，董嘉芙带着吃食进去。
陆司衡跪在棺椁前烧着纸钱，连她进来都没有抬头。
董嘉芙放下东西，朝这个素未谋面却不算陌生的忠靖侯行了一礼。
接着她把吃食端到陆司衡跟前，“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进食了。”
陆司衡转过头来扯了扯嘴角，“我没胃口，让你白忙活了。”
董嘉芙看着他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叹道：“心里难过就别逞强了。”
陆司衡看着棺椁，“你说他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有从敖野手里全身而退的把握，非要用这种方式解决事情？”
“我想他是不愿意让你冒险吧，爱我们的人就是这样，总是以他们认为对的方式，保护我们不受伤害。”
陆司衡收回视线，往火盆里添了些纸钱，沉默片刻问：“杜姑娘怎么样了？”
“我来时刚去看过她，喝过药睡下了。她身体底子好，养上几天伤口应该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董嘉芙观察着他的神色，“你好像很关心她。”
“她中的那一箭是为我挡的。”
董嘉芙闻言惊讶不已，随即说：“看来杜姑娘只是嘴上不饶人，人却是挺好的。那一箭还是很凶险，再偏上一寸，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得空去看看她吧。”
“在战场上让一个女人为我挡箭，我宁愿自己中箭。”说完陆司衡又改口，“她总归是为我受的伤，我会去当面致谢。”
“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董嘉芙起身，“吃的我给你放在这，多少吃一点。”
外面还有不少伤兵，董嘉芙还要去给他们医治。
陆司衡在营帐中守了一夜，天亮后，在隋刚等人的多次劝说下，他总算肯回去休息。
回去时，陆司衡望着杜曼婷的帐篷，脚下变了方向。
他站在帐篷外出声道：“杜姑娘，我方便进去吗？”
里面很快传来杜曼婷的声音，“进来吧。”
陆司衡入内，看到她靠在床上，旁边放着喝完的药碗。
他走过去站在不远处，“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了你及时为我拔出箭。”
虽然当时没有感觉，但一想到箭是他拔的，杜曼婷突然感觉伤口处有些灼热。
“你为何要帮我挡箭？”
“你别误会，我是看不惯北狄那么多人对你一个，还有敖野那个卑鄙小人耍阴招。”杜曼婷语速很快，“我不是特意救你，那种情况下，换了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毕竟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的兄弟。”
陆司衡神情淡然，“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因为我受的伤，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你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杜曼婷扭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为他挡下那一箭，她其实是想向他证明在战场上她不需要人保护，甚至还能保护别人。
如果换作平常，她肯定会特别得意地跟他说：看吧，谁需要保护还不一定呢。
不过他的父亲刚过世，他看起来也很疲惫，那些话她说不出口。
董嘉芙睡了几个时辰，一大早就起来继续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