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芙离开后,齐妈妈喂老夫人喝完药。
“这汤药可真苦……”老夫人用帕子捂着嘴,脸都皱到一起去了。
“良药苦口,您最多再苦一个月,以后就不用每年忍受腰疾发作的折磨了。”齐妈妈将药碗放到托盘上,笑着劝道。
“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除根的可能只有一半,那还有一半的可能是白费力气。”老夫人擦完嘴角将手里的帕子放下,面容稍稍舒展,眼眸中却含着几分看透世俗的沧桑,“反正我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老夫人万不可这么想,奴婢瞧着那谭郎中像个医术高明的。还有董姑娘,她对您也旧疾也很上心,这两次针灸都非常地认真。您要往好处想,指不定这回就可以药到病除了呢。”
“我是怕越是抱着希望,最后结果不好,反而越失望,还不如这样一开始就不抱希望,到时候也能承受得住。”
几十年了,连御医都没法子的事,老夫人真不敢想太多,转念她也想到了董嘉芙。
“那丫头的确有心了,当初算是我逼着她离开的国公府,如今她不但不计较,上门来给我按跷,还想方设法帮我除病根,这样心性的孩子不多见了。说实话,就是看在她如此用心的份上,我才答应让她试试。”
“奴婢还以为您对她仍有芥蒂呢。”齐妈妈笑着说道。
老夫人瞅了她一眼,往身后的软枕上靠了靠,“我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但还没有老糊涂,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她我不能说很了解,可祈彦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是那种只在意皮相的人。那丫头能入了他的眼,还令他不惜顶撞我,甚至不做世子也要娶她,定然有他看重的地方。”
“以前那丫头的身份做不了我们家的媳妇,她要是跟了祈彦,将来必定成为祈彦正妻的眼中钉肉中刺。我让她走,是为他们,也是为我们定国公府的日后着想。”
听完老夫人的一番话,齐妈妈不禁问道:“而今以董姑娘的出身,配得上做我们世子的正妻,老夫人这是不反对他们了?”
“我反对有什么用?”老夫人抬了抬眼,“你也看到了,祈彦一直就没有放下她,她来府里这些日子,不但让他身边最得力的季白接送,现在还派了个丫鬟陪着。可见他是铁了心要娶那丫头。”
“祈彦那脾气,我是想管也管不了,管急了,他再跟上回似的,说什么不做这个世子了,闹得家宅不宁。”
齐妈妈思量片刻道:“奴婢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董姑娘来给您按跷的时候,世子总会赶回来看您,每次都是在董姑娘刚走后不久,世子莫非也是为了见董姑娘?”
老夫人愣了愣,仔细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心里马上不是滋味。
“我还当他多孝顺,原来看我不过是借口,想见那个丫头才是真。”
齐妈妈闻言顿时后悔多说这一句,赶紧安慰道:“世子想见董姑娘是真,担心您也是真的,您是知道的呀。”
“我知道什么?他是越长大越有能耐,还不如小的时候懂事。”
“世子还是孝敬您的,您腰疾发作的时候,世子是真着急。”
毕竟是自己最在意的嫡长孙,老夫人无奈叹了口气道:“我私心还是向着穗儿的,她一个人带着个半大的孩子,日子过得太艰难了。要是祈彦能娶了她,国公府可以保她一生无虞,我也就少了一桩心事。”
齐妈妈犹豫道:“老夫人,奴婢有些话,说了您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