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这话就像抓住了老鸨的命门,得罪了侯夫人还能转圜,惹恼了陆公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鸨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瞧您这话说的,陆公子也是我们百花楼的常客了,有事好商量,不能伤了和气。”
欺软怕硬的东西,王妈妈在心里暗骂,转身回来道:“早说这话,前面就不用费那么多唇舌了。”
“是是是……”老鸨连连赔笑道。
王妈妈又拿出那一千五百两银票,“人我是不是可以带走了?”
老鸨看着薄薄的几张银票感觉心在滴血,极不情愿地伸手接过来,银子没赚到,人情不能再丢了。
“其实我早就把轻烟当作是陆公子的人了,她早晚都要到侯府去,赎身不过是走个过场。适才是我一时糊涂,还望您回去后不要跟侯夫人提了,免得让她动气。”
现在知道怕了,王妈妈瞥了她一眼,“夫人贵人事多,没空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老鸨一听长舒一口气,“您说得是,像我这样的人,哪配在侯夫人面前提起。”
银票老鸨收下了,王妈妈便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对轻烟道:“姑娘这就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轻烟点头,“好,烦劳妈妈稍等我片刻。”
王妈妈退到门外等着。
老鸨没有着急走,而是扭头看向轻烟。
“轻烟,到了侯府跟着陆公子,以你的本事,定会得宠。将来在侯府有了出息,妈妈要是有事求到你面前,你可不能不念旧情啊。”
轻烟听到这话只觉可笑,她们之间哪来的旧情,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老鸨利用她赚银子,而她也利用百花楼为陆公子提供便利。
这些年要不是有陆公子护着,她早就被榨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百花楼里谁不会。
“妈妈真是高看我了,我这样的出身到了侯府能有什么出息,不过是得公子怜惜,给我一个安身之所罢了。陆公子那样尊贵的身份,日后娶妻纳妾,身边自不会缺年轻貌美的女子,能让我留在府里伺候我就知足了,不敢有其他奢求。”
“哎,轻烟,怎么还没到侯府你就泄气了?你可是我们百花楼的花魁,论讨男人欢心,那些闺阁中的女子哪里是你的对手。你只需牢牢将陆公子的心留在你这里,当个受宠的妾室,也是翻身了。”
老鸨还想以后指望着她办些事,可不能由她这般消极,殷切地劝道:“趁着现在陆公子还未成亲,你可要打起精神,在侯府站稳脚跟,要是能再生个一子半女就更好了。你现在还年轻,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拿出你在百花楼的心气儿来。”
轻烟微笑,“谢妈妈跟我说这么多,不管我将来在侯府如何,若是妈妈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定会尽力相助。”
侯府那地方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更何况她一个青楼的老鸨。
轻烟心想,从这里出去,百花楼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有良心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鸨脸上笑得像朵花,“你快收拾吧,要不要我帮你?”
轻烟摇头,“不劳烦妈妈,我的东西也不多,都是楼里的物什,很快就收拾完了。”
“什么楼里的,你房里的东西,你喜欢的都可以带走。”老鸨难得大方。
“不了,我只带走我自己的东西,像那些衣裳在侯府穿也不合适。”
“对对对,你说得对,你都去侯府了,要那些衣裳作甚,陆公子肯定会给你重新做好的。那你慢慢收拾,我出去招呼着。”
“妈妈去忙吧。”
等老鸨出去,轻烟敛起笑意,回头去收拾东西。
离开百花楼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轻烟将自己攒的金银首饰收起来,其他什么都没动。走时,她没有回头,在这个房间生活多年,却并无一丝值得留恋的。
王妈妈和两个小厮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立马道:“天快黑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