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小声劝道:“你再想想,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是个跛子也……没什么……”
后面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发虚。
云苓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这次放弃了,我以后可能会后悔。”
“郎中为她接骨吧。”崔祈彦脸上看不出波动。
“好,”郎中从药箱中拿出一根小木棍递给云苓,“咬着它,防止痛极伤了自己。”
云苓从善如流地放在嘴里咬着,对郎中点了点头。
郎中挽起袖子,“那便开始了。”
郎中在她腿上反复检查时,云苓已经疼得直冒冷汗,让在一旁看的季白揪心不已。
毫无准备之时,郎中突然发力。铺天盖地的痛感袭来,云苓闷哼一声,用力咬着木棍,额头上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边砸下来。她浑身止不住得颤抖,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被褥。
季白实在不忍,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崔祈彦伸出的手臂拦下。他急道:“云苓,你要是忍不住了就摇摇头。你长得好,即便是个跛子,也不会嫁不出去!”
崔祈彦横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打扰郎中,退回去。”
而云苓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她能感受到的除了疼还是疼。
“好了。”郎中最后用木板将她的小腿固定住,直起身一脸欣慰,笑着松了一口气。
很短的时间云苓却觉得像半生那样长,她虚脱地靠在软枕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浑身被冷汗湿透,脸更是白得几近透明。
崔祈彦走过去捏着木棍的一端,声音是连他不曾察觉的柔和,“你做到了,可以松口了。”
他的话音一落,云苓嘴里的木棍真的松动了。崔祈彦将木棍拿出来,看到上面有两排深深的牙印。
口中没了东西,云苓才得以大口呼吸,缓解未消的痛意。
郎中微微颔首,夸赞道:“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远超常人的毅力和韧劲,实属不易。你若是个男子,将来必有作为。”
这话云苓听清了,努力勾着嘴角,喘息道:“谢郎中夸奖,我觉得做女子没什么不好。人这一辈子不一定非要有所作为,能够平安活着已经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姑娘想得倒是通透,”郎中背起药箱,“你伤得不轻,最少要休养三个月,半年内不能有剧烈的活动。”
“多谢郎中。”云苓在床上躬了躬身。
“你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喊驿丞。”
崔祈彦叮嘱过后,跟郎中一起退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黑,屋顶上的两个人隐在黑夜中,让人毫无所察。
“头儿,这姑娘可真狠,要真是个爷们儿,来我们内行处最合适不过。”岳七小声感慨,声音里透露着惋惜。
陆司衡看了眼子。”
季白送完郎中,端了两盘菜来到崔祈彦房中,“主子,忙了这么久,吃点东西吧。”
他将菜和米饭摆在桌子上,到一旁站着,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郎中一路上都在说,云苓这样的女子世所少有。也的确如此,那样的疼放在别的姑娘身上早就哭死过去多少回了,她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掉,比很多男人都强。”
崔祈彦没有说话,嘴里吃着菜,眼前总浮现出她的脸,她对活着似乎有一种很深的执念,不是单纯的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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