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中沉默了许久,黄震和看着崔钧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他心下暗喜,他把决定权交到定国公手上,就是要的这个效果。
很快黄震和发现崔钧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当看到他竟然笑起来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生出。
崔钧笑得异常和善,“管教子女本就是为人父母的责任,他人岂能越俎代庖?”
他缓缓伸出手,“所以这事还是由黄大人亲自来吧。”
黄震和闻言松了一口气,只当刚才是自己的错觉,赶紧拱手道:“定国公所言极是,在下这就回去好好管教。”
白日做梦!崔钧强忍着想要上去扇醒他的冲动,摇了摇头,“黄大人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现在,就此刻,请黄大人亲自来。”
黄震和一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张了张嘴确认道:“定国公的意思是让在下在此地……”
不然呢?崔钧就差满脸写着“明知故问”四个大字。
“这……”黄震和做着最后的挣扎,“在贵府教子,在下怕会惊扰了诸位。不如您让在下带这孽障回去,在下也能放开手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想走?崔钧哪里肯放过他们,人一走谁知道他们会搞什么鬼把戏。
“黄大人也太小看我们了,定国公府祖上可是追随高祖皇帝打天下的。就算如今天下太平,我也曾跟随先父上过沙场,手上也沾过敌人的血。我夫人乃是康王嫡女,皇家血脉。我的长子是圣上钦点的武探花,现在步兵营历练。黄大人觉得我们会被这等小场面惊到?”
崔钧说完这话带着几分得意去看大夫人。
大夫人微笑颔首,眼中满是赞赏,夫君的表现实在太给她长脸了。
话说到这份上,若不按定国公说的做,只会将人彻底得罪透,这不是黄震和此行想要得到的,结不成亲也不能结仇。
他将目光投到自己儿子身上,今日这出戏算是彻底演砸了,看来只能动真格的了。
黄岩大感不妙,惊慌道:“父亲,不可……”
“黄大人刚才所言莫不是诓骗我的?”崔钧冷冷开口。
黄震和硬着心收回目光,转头对崔钧说道:“那就有劳定国公给在下一条皮鞭。”
“好说,”崔钧十分痛快地吩咐,“去库房拿我那条最结实的皮鞭来!”
下人的腿脚也很利索,很快一条有婴儿腕子粗、长约三尺、通身褐色且泛着油光的皮鞭到了黄震和手上。
黄震和看看鞭子,再看看好大儿黄岩那略显单薄的脊梁,一时间踌躇不前。
崔钧却像没看到一般,骄傲地跟他介绍起了这条鞭子,“这可是当年随我征战沙场的皮鞭,用来管教不孝子最合适不过。让他们知道他们能享受如今的太平盛世,那都是靠祖祖辈辈拼杀出来的。若是连自己的言行都约束不了,怎么对得起祖宗?”
“定国公说得是。”黄震和闭了闭眼,甩开皮鞭来到黄岩身后,这一顿鞭子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不如速战速决。
“父亲,您真要在这里打儿子?”黄岩闪躲着要站起来。
黄震和用一只手将他摁住,“你唐突了崔家姑娘,只有这样才能稍解定国公和郡主的怒气,老实受着!”
说罢,黄震和扬起鞭子就朝着他的背抽过去。
“啊——”黄岩惨叫。
崔钧跟着咧了咧嘴,他的皮鞭,他自然知道威力。不过看着让他的独女受委屈的混账受罚,他心里也觉着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