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已顾不上自责,手脚麻利地往铜盆里装上木炭,再用钳子把燃烧的炭放进去,而后用扇子不停地扇着,以此引燃那些铜盆里未着的木炭。
他轻车熟路,像是做惯了的样子。
邢大夫看着他,欲言又止。
白璟头也不抬:“大夫,您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邢大夫小心翼翼地开口:“五公子,倘若大将军再如此近距离接触风军师,怕是也会染上疫病,草民不知当如何劝说,五公子是为大将军的兄长,要劝一劝大将军珍重才是……”
白璟缓缓开口:“明微做事,从来都有分寸,无需别人多言。”
邢大夫有些讶异白璟的态度:“可是……”
白璟抬眸,目光清明:“邢大夫,明微是我的妹妹,我如何能不担心。”
“然而你若是站在明微的角度,恐怕此刻你也是什么都顾不上的。”
“在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白府遭遇了灭顶之灾,是风军师片刻不离地陪着明微,陪着她熬过最艰难的时刻。”
“倘若不是风军师,我白府的未亡人,怕是遭了毒手,而七弟也不可能
被寻回。”
“风军师的所作所为,实在令我这个白府的儿郎都无地自容,他对白府的恩情,对明微的恩情,三言两语根本无法概括。”
“这一刻,风军师危在旦夕,不论如何,明微都要陪着他的。哪怕明知可能会被感染,明微也会陪在风军师身边。”
邢大夫长叹一声:“天若有情,定会怜惜风军师。”
白璟牵了牵嘴角:“邢大夫,您怎么还信了这些?”
邢大夫摇摇头:“都说未到苦处,不信神佛,哪怕草民是一名大夫,此时也想跪求满天神佛。”
白璟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这种心情,他如何能不理解?
他自己也是一个,差点就失去了妻子的人。
所以他对明微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从未起过任何想要制止的心思。
最后,他道:“我也想求一求这满天的神佛,怜悯怜悯明微,一直以来,她都太艰难了。”
邢大夫没有多言,专心致志地煎药。
白璟端起火盆,就要送去萧重渊的屋里。
他进门时,看到白明微搂着萧重渊,就如同抱着易碎的孩子。
他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地把火盆放下,又去端另外一盆。
也就在这时,小白貂伸出小爪爪,焦急地拍了拍白明微的手臂。
白明微觉得手心有些温热,低头一看,却是一滩血泊淌于手心。
而萧重渊的嘴角,此时正不停地往外渗血。
像是流血过多,他呛得咳了几声。
但因为实在虚弱,便是那咳
嗽,都微弱如风中的烛火。
白明微立即把萧重渊翻过来,捏住萧重渊的面颊,让鲜血得以顺畅地吐出。
她神色骤凝,拍着萧重渊的后背,仓惶地唤着:“邢大夫——!你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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