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
风轻尘点点头,露出笑容宽慰她:“没事,不信的话你来检查检查?”
白明微把目光移向手臂,看到熊拍出来的伤口已被包好,她忍不住笑了:“看来,你得练一下手艺,瞧这结打得像麻花一样,能解开么?”
她的手臂上,绑着一条白绸。
白绸很干净,尾端绣着白清如雪的梨花。
这本来是一条很好看的白绸,只是那结打的实在难看。
风轻尘又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齿:“第一次伺候姑娘家,你多担待。”
白明微敛住笑意,再次道谢:“谢谢你,伤口不疼了。”
风轻尘开口,万般柔情掺进润朗清冽的嗓音中:“不客气。”
白明微张了张口,似有很多话要问,最后也只问了一个问题:“我在昏迷之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风轻尘故意卖关子,他没有立即开口,直到听见白明微稍稍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他才含笑道:“一直喊我‘娘亲’,这算不算过分?”
此言一出,却换来白明微的长久沉默。
娘亲?
她刚出生娘亲便难产去了。
娘亲于她而言,是她深爱着但却清清楚楚知道并不存在的人。
她唤的“娘亲”,其实是父亲。
父亲曾因为娘亲的离世,在她出生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伤中,整日用公务麻/痹自己,对几个孩子不管也不顾。
等到父亲缓过来时,她已经可以满山
跑了。
因为长时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又因为她生了一张几乎与娘亲一模一样的面孔,以至于父亲总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连带对她的疼爱,也总是笨拙的。
所有人都以为父亲不喜欢她。
但她却知道,父亲不是不疼爱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罢了。
如果真的不疼爱,父亲也不会在她每次发热的时候,都悄悄守着她,她病多久,父亲就会守多久。
有一次她烧了三天三夜,父亲便守了三天三夜。
只是这些,父亲从来不叫人知晓,也没有让她知晓。
但她知道那是父亲,很多次她早就醒了过来,但为了不让父亲为难,她总会故意发出一些动静。
直到父亲以为她即将醒来而离开后,她才睁开眼睛。
她很喜欢这个温柔的父亲,想让父亲多陪陪她,所以她想到了一个留住父亲的办法,那便是搂着父亲,嘴里却喊着“娘亲”,撒娇不让父亲离开。
每次只要自己这样做,父亲一定会守在她身边。
等到她年岁渐长,身体越来越强壮,不怎么会生病时,她才明白,其实自己这样做,实则是把父亲推得更远。
父亲因为母亲的离世,觉得不能给她完整的家,又因在她很小的时候只顾沉浸于丧妻之痛当中,心底本就有愧于她。
可她偏偏搂着父亲唤娘亲,一次次伤父亲的心,让这份愧疚越来越深,以至于等到后来,父亲更是不知如何面对她了。
而
她犯的错,又岂止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