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程儒言是真的不想接小艾同学的案子,宁稚牙一咬,说:“您也说了,这个案子争议点模糊,越是这样,越考验双方律师寻找争议点的能力。别的不说,就冲我能把两个死刑案件打成无罪和缓刑,我有自信能做好小艾同学的案子。”
话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些猖狂了。
打赢两个死刑案件而已,其中一个还是发回重审,且这两个案子还都是程儒言为主办律师。
也许是运气,也许是程儒言的指导加持。
想到这一层,宁稚脸憋得通红,已经做好被程儒言训斥的准备。
程儒言盯着她看了半晌:“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小艾同学这个案子,如果有需要你请教赵律师的地方,你愿意去么?”
宁稚一惊,错愕地看着程儒言,没说出话来。
程儒言平静道:“赵律师是多年知产庭的庭长,创立正和所后,也一直打知产案件,这个圈子,对知产案件最有经验的就是他。我可以预见你会在小艾同学的案件上遇到什么困难,那些困难也许我和萧让都无法帮你解决,那么这种情况下,你愿意为了案子去请教赵律师么?”
宁稚紧咬着唇。
说实话,她不想。
她和赵学峰的关系,比陌生人都不如。
近日别说为了一个案子,就是她需要一颗肾,而赵学峰能给她,只要她去求他,她也不会对他开口。
她宁可没了这条命,也不愿意求赵学峰!
程儒言眯眼瞧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知道答案了,挥了挥手:“你心中有答案了,回去工作吧。”
宁稚无力转身。
身后,程儒言说:“宁稚,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就这些人,你总有一天,会为了某个案子、某个你想帮的当事人,和赵律师打交道,早些做好心理准备。”
宁稚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回工位开始工作。
外头夜幕已至,身后是璀璨的北京CBD,宁稚却无半点欣赏的心思,埋头整理证据。
微信上,萧让说自己在楼下等她,她回了“加班”两个字,继续工作。
她一直忙到九点才下班,人刚走大门,就瞧见候在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
萧让也看到了她,迈巴赫慢速开了过来。
萧让下车来,帮她打开副驾车门,她抬头看一眼秋风呼啸的天,坐了进去。
车子汇入主干道,朝地坛公园方向走。
萧让侧过脸看她一眼,许是看出她面色不豫,问:“今天的工作还顺利?”
宁稚回神,摇了摇头。
“跟我说说?”
宁稚就把傍晚和程儒言的一番对话说了出来。
萧让静静听完,说:“他的意思很明显——你如果想做这案子,就得保证能赢。你没做过国内的知产案件,他不知道你的能力具体到哪里,他无法预判这个案子交给你稳不稳,所以希望你借用赵学峰的经验也好、关系也罢,都要想尽办法赢了这个案子。”
宁稚侧过脸看他,问:“如果你是他,你会这么要求手下的律师么?”
萧让和程儒言都是大所合伙人,她忍不住把俩人拿起来作比较。
萧让顿了顿,说:“一切为了当事人的利益。”
宁稚嘲讽地笑了下。
所以都一样。
正想着,萧让手机响。
宁稚看向车载屏幕。
来电人:宇行。
萧让按了方向盘上的接听键:“嗯?什么事?”
“在哪儿呢?”
“路上。什么事?”
“想让你帮我问问张晗的出庭时间,没啥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