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廖书记便回过神来，让老贾给他点了一根烟，脑子立刻清爽了不少，静静地抽烟，不再做任何回答了。言多必失，万一真被录了音，总归是个麻烦。
但冯市长和老应之间的一问一答，还在不断进行下去，冯市长：“那你说说看，到底送什么好，廖书记还急着去开会，别卖关子了。”
老应大眼珠子一转，脱口道：“我看呀，以廖书记时至今日的身份，烟酒是上不了档次的，我听说有一款从意大利进口的豪车，好像是卡宴，最配得上廖书记。”
此言一出，廖书记和贾主任两人都大吃一惊，虽然闷声不响，但脸色墨绿，廖书记被戳中心事，原本风轻云淡的心情一下子被吊起来，额头上竟然沁出了些许汗珠子。
贾主任最先回过神来，驳斥道：“谁说廖书记喜欢卡宴了，廖书记两袖清风，几百万的大礼不可能收，你和冯市长要是真想来参加生日宴会，空手过来就是。”
可能是贾主任心里也不踏实，说完又补充道：“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那就折个两三百吧，先说明白了，多了我们廖书记可不收。”
贾主任越是修饰，越是啰嗦，就越证明他和廖书记之间有鬼，至少廖书记手指尖夹着的香烟，烫到了都没察觉。
场面于是又安静了下来，众人各怀鬼胎，老应则是笑眯眯的瞅瞅老贾，又瞄一眼廖书记，果然与吴晓预估的差不多，他和冯市长一合计，就产生了敲山震虎的效果。
良久，廖书记冷静下来，主动开口道：“冯市长，应国兴的事情，说实话，是人大内部的安排，并非是我的意思，也不是我说了算。”
冯市长心忖都这样了，你老廖还在装糊涂，“我就猜到了不是廖书记的意思，廖书记是密切关心年轻干部的领导，怎么可能刻意打压应国兴呢！”
老应不愿妥协道：“但是廖书记您是人大主任，地位超然，不就是一个行局里头的副局长嘛，就算是正局，您也能搞的定。”
贾主任还要推脱反驳几句，廖书记却不让他插嘴了，接道：“我会考虑你的自荐的，你原本在副局长的位子上，也没有犯过重大的错误，年轻人嘛，就算真的犯了错，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会向人大提议恢复你的职位，你再耐心等等吧。”
廖书记态度转变之快，就说明他女儿廖美艳的红色卡宴来路不明，一定是别人赠送的，若是几万块的东西关系也不大，关键是那辆卡宴至少200万，已经足够判他好几年了。
但是冯市长的野心并不只此，做戏就要做到底，廖书记并不清楚他们其实并没有掌握真实的证据，唬大一点更可信。
“廖书记，我还有个提议，您是东海市市委的老书记了，又是我们的前辈，所以想参考一下您的意见。”冯市长道。
廖书记笑道：“冯市长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是有口皆碑的，我是个快退居二线的老头子了，说的话不一定有建设性。”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是这么认为的，应国兴同志在教育线浸淫多年，积累了许多工作经验和管理经验，是个难得的人才。又考虑到教育局王局长也该调动调动了，老是赖在教育局不符合规矩。”冯市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廖书记还没开口，贾主任不答应道：“冯市长的意思是直接把应国兴从教研室主任的位子上，提拔到现在王局的高度，担任教育局局长一职，是不是这样？”
冯市长点头笑道：“贾主任不愧是跟了廖书记几十年的老干部了，一点就透。难道说应国兴同志的能力还不足以担任教育局局长的职务吗？”
冯市长的提议，听在老应耳朵里，惊喜不已，他原本还以为冯市长只是跟他开开玩笑，不能当真，没想到冯市长真有那个意思，而且当着廖书记的面提了出来，那事情就有很大的成功希望了。
贾主任吃惊道：“难道应国兴这样犯过错误的同志，还有资格担任正科级干部吗，廖书记，我认为冯市长的提议欠考虑周全。”
冯市长也不动气，静静地等候廖书记给出答复。廖书记脸上波澜不惊，心里早就掀起了惊天巨浪，他冯卫国好大的胆子，竟敢暗地里调查他女儿的卡宴车，可是按道理说，卡宴的车子来的突然，所有的证据都被消除殆尽，而且是他特意差遣老贾去操办的，接手人也是老贾，冯卫国是怎么追查到蛛丝马迹的，又是握有多大分量的证据。
“贾主任，廖书记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年轻干部犯一点小错误不碍事，重要的工作能力以及为百姓生计谋划出力的决心。请市委市政府以及市人大放心，我应国兴从参加工作开始，兢兢业业扑在我市教育事业上，在教育局里的资历，也是非常老的，我相信也有决心把组织上交待下来的工作做好，不负所望！”
老应这番话说的有模有样，反倒更让廖书记心里惴惴不安，他困惑地盯了老贾一眼，老贾心里也并不比他清楚，事情是他亲手搞定的，万一真的被揭发出来，他肯定免不了进去坐十年二十年，说不定老死在里头也说不定。至于高高在上的廖书记，真的牵扯进来，估计也不会有好过果子吃，卡宴是贾主任接手的，但是廖美艳在开。
又是一阵沉默，廖书记考虑到再有一年多点，就该退居二线了，退到临头如果出了事，对谁都没有好处。最后不得不妥协道：“我会考虑的，但是也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5人在一片热情洋溢的握手之后，各自告辞离去。老应悄悄问冯市长道：“冯市长，您看这事有戏吗？老廖是一条老狐狸，估计不会那么轻易妥协。”
冯市长沉吟不语，就在昨天，他听了老应的转述之后，就意识到吴晓不但在教书上很有一套，在为官上，同样创造力惊人。依照今天在会议室里交流的情况来看，老廖不可能对他们有所忌讳。
4月1日愚人节，星期五，萨尔斯东海召开例会，同时也是第一季度总结会和第二季度展望会。会上，魏总首先发言致辞。
“在忙碌的第一季度，我们之上了一个半月的班，但是我们却取得了极其辉煌的销售业绩。其中一部销售额是130万，二部是110万，三部是350万，无论是销售额还是销售完成率，全都位居三个部门之首，所以我宣布，10万块季度奖颁发给成立才一个半月的三部，恭喜你们两位主管，还有新来的李销售员，你们都是好样的！”
话音一落，魏总自己带头鼓掌，吴晓积极响应，一部和二部的同事们虽然不情不愿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吴晓确实法力通天，一个半月给他卖掉350万，提成加上奖金，那至少就是45万，平均一个月30万，虽然他们部门有三个人，但即便如此，每个人到手也有10万块，这可是连周斌都不曾达到的高度。
在销售公司就是这样，谁牛皮，谁卖得好，谁说话声音就响亮，谁就能说了算。所以魏总对吴晓就特别客气，邀请道：“吴主管，你们柳主管不在，你就代表你们三部说几句呗。”
吴晓呵呵笑着答应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三部，自从成立那一天起，就注定是个不一般的部门。我们奋斗，我们努力，我们受尽冷暖，但是我们不放弃，不泄气，我们继续向前，终于我们成功了。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没有辜负许总和魏总对我们的期待，我们也没有辜负自己付出的辛劳，谢谢大家对我们一贯的打压，我们会越挫越勇的！”
吴晓的长篇大论，没引起本部门李小帅的共鸣，反倒是把一部的小毕和二部的小鲍给说哭了。他们曾经和吴晓一样，白手起家，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是，靠着对金钱的执着和痴迷，一点一滴不断学习、实践和总结，可是结果呢，现在的月提成也远不到一万块。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放弃算了，像潘怡敏和朱笑笑那样，安安分分找一个行政的工作，朝九晚五的过稳定日子，拿稳定工资，不用像做销售那样，朝不保夕，提心吊胆。
魏总见大家都不吭声，只好自己再次带头鼓掌道：“吴主管这番话，可以称得上是金玉良言。不过我要解释一下，我们打压你们，主要也是为了给你们前进的动力嘛，做法是直接的，但目的是婉转的，希望你们三部谅解。另外一部和二部，周主管和曹主管，你们也要向吴主管多多学习，吴主管在开拓销售渠道一块，具有非常高深的造诣。”
大家又是尴尬地笑笑，有一下没一下地鼓鼓掌，心头很不是滋味。要说三部后来居上，微弱优势领先，那也算了，问题是现在他们两个部门销售额加在一起，还没有三部一个部门的多呢，让他们做主管的，在部员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接下去，魏总该通告一下4月份的销售任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