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吃到一半，大家都有些饱了，热菜还有几个没上，红酒却喝的差不多了，再喝恐怕就要倒下了，尤其是酒量最差的老陈，喝的连脑袋都立不起来了。
席间，大家就聊到了因病住院的孔校长。孔校长今年64，模拟考考完第一天就病倒了，据他爱人说是脑溢血引起的中风，刚病倒的时候话也不会说，这两天稍微好点了。
“孔校长是个劳碌命，其实以他的威望，把工作交给下属去做好了，犯不着他亲力亲为，毕竟年岁不饶人，哎，最终还是太过劳累病倒了！”应主任唉声叹气地聊了起来，孔校长是东海市教育界的老前辈，说起来大家都觉得惋惜。
葛局长连连摇头，孔校长一病不起，他要负一部分责任，如果不是连年中考高失利，教育局不可能返聘孔校长，孔校长也就不会病倒在任上了。
赵科长身处这哀悼的气氛，趁机建议道：“我看呀，孔校长这把岁数了，脑溢血又是个恶病，怕是没个一年半载无法痊愈，中考在即，第一初中不能群龙无首呀！”
赵科长话说的虽然不怎么吉利，但都是大实话，葛局长只能长长叹息了一声，“小汪，晚上你开车送我去趟人民医院，路上我们在买点水果营养品。”
葛局长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赵科长和应主任都报了名，包括喝的醉醺醺的老陈。洪萍见吴晓没反应，拼命朝他使眼色，没法子，吴晓也报了名。毕竟大家在一个会议室里开过会，又发过言，洪萍不是教育这个圈子里的，可以不去，吴晓却必须去。
等大家约好了时间，洪萍再次高举酒杯，朗声祝愿道：“葛局长，您别太难过，让我们一起祝孔老早日康复吧！”洪萍说完，大家一起举杯祝福，洪萍就故意重重碰了下应主任的玻璃杯，应主任会意地微微一笑，告诉洪萍他心中有数。
于是，应主任接着赵科长刚才的提议，肃容说道：“葛局，我赞成赵科长刚才的提议，孔校长岁数真的不小了，这不生病还好，一旦生过这样的大病，怕是很难再像以前了，有必要早点确定他的接班人才是。”
葛局长心里满怀对孔校长的愧疚，他才病倒，这些局里的领导就在打他的身后主意了，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但是考虑到明年夏天的中考，东海市能否重振雄风，主要就是看第一初中的发挥好坏，第一初中若是发挥不好，整个东海市都得遭殃。
大家见葛局长默默点了点头，都一个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老陈原来是在装醉，他酒量的确不比当年了，可也不至于才两杯红酒就醉成这样吧，听到大家聊到了第一初中，原本耷拉的脑袋就像吹进了气的气球，立刻变得精神饱满，“葛局，全市30几位初中校长，每一个都打过交道，孔校长如果光荣离任，第二初中的马校长是最合适的继任人选。”
老陈收了马校长的好处，答应帮她说好话，但第一初中不像星星希望学校这种新建的学校，第一初中是和东海一中差不多的名校，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推荐上去的。
赵科长见老陈替他做了当头炮，脸上不禁莞尔，看来老陈和自己一样，都没少收好处，马校长是东海市有名的女校长，做事雷厉风行，教学能力差强人意，但是管理水平还算可以，这两年靠着各种关系，慢慢坐稳了第二初中校长的位子，就有点觊觎第一初中的宝位了。
赵科长见应主任蠢蠢欲动，心忖莫非他也得了马校长的好处，不知道是钱财呢还是身体，如果是身体的话，那马校长牺牲可就大了，应主任长得那副武大郎样，亏她提得起兴趣。
出乎他意料的是，马校长并没有托应主任的关系，托他的是洪萍，“老陈你说的马校长她能力的确不差，当然主要是学校管理能力，这方面总体来讲，和我们东海教育界的后起之秀吴校长不相上下。”
应主任这句移花接木，羞死了脸皮薄的吴晓，却正和葛局长的心意。葛局长对吴晓颇有好感，倒不是因为那副沙孟海的书法，而是因为吴晓这人低调内敛，能力却很突出，属于他一直以来欣赏的那类人才。
应主任并不道破他推荐的人选，只是中肯的继续点评：“但是马校长那人，我也接触过，教学能力实在不怎么样。这一点，葛局您自身就是数学特级教师，也应该了解我们教研室的各类学术培训和竞赛。”
应主任的话向来是点到即止，既不说你好也不说你坏，就是把事实情况陈述出来，让上级领导自己分辨，当然他很擅长避重就轻，绵里藏针的技巧。应主任的话勾起了葛局长的好奇，主动征询他的意见道：“老应你觉得谁最合适顶替孔校长，我们都不是外人，你直说吧。”
应主任成了精的老油条，就算葛局长逼问，他也绝对不把话挑明了讲，“葛局您太看高我了，我每天躲在教研室研究难题，再顺便出几张试卷，哪有资格推荐我们东海市名校的校长呀，谁来接班，得您和王局两人说了算。”
赵科长被应主任这么一说，等于是断绝了所有进言的机会，只是听他意思，根本不把教育局另一个副局长放在眼里，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在蒋局面前告他一状，看他还敢得瑟。
最郁闷的要输老陈了，应主任说他一个主任没资格推荐校长候选人，那区区一个副科长岂不是更加沾不到边了，简直连狗屁都不如，当着葛局长的面，老陈再大的脾气也不敢发作，只能闷声喝酒。
葛局长没注意到赵科长和老陈那两人的反应，却发现老应故意朝自己身旁的吴晓看了两眼，他终于恍然大悟，敢情老应叫大家猜了半天谜语，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后起之秀吴晓啊。
没错，老应提的意见很有建设性，东海市第一初级中学的校长，就是应该管理能力和教学能力并重，两方面都必须是30几位校长里面的佼佼者，否则就够不上接替孔校长的资格。而如果忽略工作经验的话，吴晓无疑就是那颗最耀眼的新星，不但能力突出，学历也过硬，但是他也有不少缺点。
话说到这份上，老陈和赵科长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啦，就算马校长以后问起来，他们也可以说尽力了，但是被应主任横插一脚，最后才会阴沟里翻船。
洪萍见葛局犹豫不决，陷入了沉思，两位科长又闷声不响地大口吃着菜，便故意起身给他们倒满了饮料和红酒，替吴晓感谢道：“谢谢葛局长、应主任，还有两位科长对我们小吴的赏识，这一学期以来，要是没有你们的关心和照顾，小吴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来，我敬你们一杯！”
洪萍是在座7个人里面唯一的女人，长得又漂亮，低胸连衣裙很好的衬托出了她的丰满，以及胸口的硕大，4位领导，包括葛局长，也一下子被她活泼的气质所带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呵呵地伸手和她碰杯。
至于赵科长和老陈两人，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接受过洪萍送的好处，那两条好烟老陈抽到上个月才抽完，虽然马校长特意拜托他们，但也没有必要和洪萍吴晓撕破脸。
谁来接替孔校长这件事就聊到这里为止，既然葛局长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赵科长和老陈多说无益，反而引起了葛局长的怀疑，留下不好的印象。
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吃饭，主要就是因为星星希望学校办学初步取得进展，在年底的市中考模拟考中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好成绩。所以聊完了学校的10个初三学生，就开始聊老师。
先是老戚，说起来应主任和老陈都知道，葛局长也了解一点，应主任评价老戚是个不识抬举的老顽固，估计见了你这个年轻的校长，他都不一定会拿正眼瞧你。吴晓心想应主任不愧是应主任，全市老老少少上万个在编教师，就没有几个他是没见过不了解的。原因在于每一届新教师在上任之前，都必须接受由教研室组织的新教师培训，每次开班仪式上，第一个发言的领导每年都在换，不是王局就是葛局蒋局，但雷打不动的是他应主任，铁定少不了他到现场训几句。
接下去聊到了沈圣儒，对沈圣儒这位教师，应主任了解不多，只是见过几面，但是老陈却认识，因为去他家里送过一次礼。沈圣儒之所以能从乡下调到城北，靠的就是老陈的关系。
最后说起陆青青，葛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吴晓交待道：“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我倒把这事给忘了。那个陆青青陆老师，来头不小，小吴你帮我看着点。”
葛局长口中的看着点，意思其实大家都懂，应主任却故意开玩笑道：“葛局长是不是觉得陆老师年轻漂亮，身材又顶呱呱，担心她被别的帅小伙给骗了去？”
大家都被逗乐了，就只有吴晓愣愣出神，他没发现的是，坐在对面的赵科长眼中，此时正闪烁着淫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