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制度对承辉帝而言,都是在加强这个国家的根基。
贾琏很清楚,一时半会的别惦记制度改变,先改变这个国家糟糕的现状再说。
具体如何改变,贾琏考虑很久了,向外发展是必须的,否则以大周对外贸易的现状,钱是能赚不少,受限于地理位置和运输,贸易量很容易碰到天花板。没有外部市场,只能内部市场挖潜。工商业想要市场内部挖潜,占据人口数量最大的农民就不能看不见,想解放农民的购买力,就必须打击土地兼并。把地主都干死的做法现阶段明显不现实,那就只能减租减息了。
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占据百分之八十甚至更高比例的土地,他们的消费能力才多少?
兜兜转转的,思绪又回到了工商业的松绑上来。现行的制度对于工商业太不礼貌了。
“本官诚邀贾大人下之后把酒言欢?”别管乐意不乐意,宁克都甩不掉与贾琏勾结的名声了,干脆也不管了。
“没问题,地方找好了说一声,届时一定到场。”贾琏答应的很干脆,就冲宁克敢想敢干,也很有必要弄个准盟友。
回到五城兵马司,签发了一些文书之后,进入清闲状态的贾琏,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人若是能舒舒服服的躺着,肯定是不愿意奋斗的。岁月静好的前提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贾家这个烂摊子肯定别指望了,所有,贾某人不得不负重前行。就算是想偷懒,那也得是忙里偷闲。
不希望贾府的地位下降,就必须给皇帝干活,皇帝要的是每个官员都是牛马,能自己解决草料就最好了。
人呢,懂的越多越辛苦,还是贾宝玉来的爽,爽的贾琏看见他都想打一顿。
老子辛辛苦苦的,你凭什么睡丫鬟还不用负责。狗日的,迟早要找机会坑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勤奋的人,一定会有做不完的事情。
一挥而就的潘季训,肯定不知道这个道理。写完后,各位阁臣传阅签名用印,一份内阁集体成员的奏折直接送到皇帝的案前。
阁臣们反应在承辉帝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看罢奏折后,仔细看看笔记是潘季训的,承辉帝面露苦笑,今天的事情有点过分了,老黄牛潘季训都忍不了。
不出意外,面对这份奏折,如果承辉帝不妥协,那么一定会传的朝野皆知。到时候,巨大的压力就得皇帝一个人扛着。
不是不能找个人背锅,只是毫无意义。傻子都知道,今天的主谋是皇帝,突然袭击的节奏都是皇帝在把控。
内阁集体辞职的后果,强势如承辉帝也无法承受。
贾琏说的没错,再强的皇帝也只是一个人。像朱元璋那种逼着官员带枷办公,每天上班之前要写好遗书的皇帝,从结果看官员只是麻木机械的处理公务,根本不会对公事上心。这种做法不可取,说的难听一点,没把官员当人看。
皇帝也很清楚,大家都是人,能成为皇帝不过是这个国家需要一个稳定的制度。对于官员而言,谁在皇位上其实都差不多的。
总而言之,不能逼的太狠了,压力越大,反弹力越大。翻一翻史书,看看隋炀帝就知道,天胡开局的皇帝是怎么作死的。
太严厉了不可取,太宽松了也不可取。御下之度,全看皇帝个人的拿捏,做皇帝不容易的。
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承辉帝提笔在这份言辞犀利的奏折上批了三个字知道了。
态度上的不置可否,看着很有弹性,实际上面对这么一份扬言应该取消内阁的奏折,知道了三个字已经说明问题了。
反抗的奏折写的快,上的快,承辉帝批的也很快,传回内阁后,一群阁臣都在等着。
孔照率先看了批阅后,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如果不是妥协的暗示,依着他对皇帝的了解,回的应该是?,潜台词,欲逼宫乎?
真照样回的话,五位阁臣不退都不行了。
其余阁臣看完后,也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今后应该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今天算是一次特例,或者说是皇帝利用身份优势搞一次突然袭击,近似在耍赖。
皇帝不肯妥协导致内阁集体辞职,落个无法驾驭内阁的名声,导致威望大跌,固然丢人。但五位阁臣以及身后的家族,在大周朝的政治前途也彻底搭进去了。君权是很玄妙的,晚唐太监随便宰杀的皇帝是皇帝,朱元璋动不动掀起大案,一杀几万人也是皇帝。
皇权一旦不被世人仰视跌落凡尘的时候,五代十国那种轮流坐庄的现象就很普遍。
大周的皇权非常稳固,即便如此,承辉帝也不会冒险。凡事,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看似这一次皇权与内阁打了平手,实际上破坏规矩得利的人还是皇权。
不是文臣们不给力,而是受限于制度设计,法理上皇权至高无上。
这个制度设计的本意是为了皇帝在最关键的时候,保留掀桌的权力,平时不可滥用。
众人看过后,孔照想了想,把奏折交给等在门口的内侍,让他带回去。
皇权与内阁之间再次达成了默契,似乎这份奏折没有出现过,内侍将奏折带回,承辉帝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拿来火盆,点燃烧成灰烬。
一次内阁与皇权之间互相尊重底线的交易达成了。
宁克和贾琏却要继续干活,这就是现实。下值前,贾琏接到了地址通知,回家更衣后,难得坐轿子赴约。
请客的地方不是什么知名的酒楼,而是城东一处私人宅院内,也就是所谓的私房菜。
这种地方最大的特色就是安静,便于谈事情。有宁克安排的带路人,贾琏非常顺利的找到了地方。
进门后宁克站在院内等着,抱手见礼:“碍于耳目,宁某不便出迎,贾大人多多海涵。”
贾琏并不在意,笑着抱手回礼:“宁大人客气了!”
小院子不大,不过二进,入后院正屋,炕上摆好桌子,谦让一番,各自上炕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