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宁克雇了一顶轿子奔着宫里去了。在宫外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本以为还有一阵子等候的时候,内侍出来接引。
宁克有户部观政的经历,在省里干过钱粮道台,没少与户部对接,了解户部的一些工作流程,熟悉账目方面的工作。
缺点是京师方面人脉不足,今后可以慢慢的补上。
面君的时候,宁克小心翼翼,大礼参拜后听到“平身”起来,并没有低着头,而是平视前方,余光观察周围。
没等宁克开始奏对呢,皇帝跟前的一个身穿四品补子的小年轻开口道;“陛下,没别的事情,微臣先回去了。”
这话让宁克生出了好奇心,是个做官的都知道,能在上级身边多待一会都是好的。这位说话的语气,倒是恨不得赶紧走人。
贾琏是真的累了,一个预算制度,初稿不满意就算了,我可以改,这都改了八回了,看意思还要改。这种甲方应该丢火里烧死才解恨啊!
每天都围着这点破事转悠,三月份都虚度了,太耽误事情了。
承辉帝拿起一份报告递给贾琏:“趁着预算制度没实施,朕给研发司批了五万元。回头那个透明玻璃不算贡品,照价购买。别说朕亏待了你。”
贾琏赶紧真心实意的磕头道:“圣明无过陛下,这免费才是最贵,臣受教!”
承辉帝听的莫名其妙道:“等等,朕何时说过这话?”
“没说过嘛?那是臣记错了。陛下,宁大人等着呢。”贾琏赶紧岔开话题,承辉帝也没追究,转头对宁克道:“爱卿,久等了。”
一转头,贾琏没影子了。宁克都看傻了,承辉帝见状笑着解释:“看看这透明玻璃,有了此物为明瓦,屋内的光亮有保证。”
宁克看着御书桌上的玻璃,很是惊讶道:“竟能制出此等透明琉璃,真鬼斧神工也,闻所未闻。”
承辉帝点点头道:“贾琏那厮是个天才,唯独不肯好好做官,心思全在奇技淫巧之上。”
宁克想到跑的比兔子都快的贾琏,觉得“不好好做官”这个评价非常中肯。又觉得陛下跟自己说话的语气很随意,似乎很欣赏自己,难道是因为此前那份奏折的缘故么?如果真的如此,陛下倒是个有为明君。
“微臣特来交旨!”感受到了鼓舞的宁克提醒一句,赶紧办正事啊陛下。
“嗯,朕知道了。爱卿长期在外为官,对朝廷财政状况有所不知,朕登基之初,朝廷财政几近崩溃边缘,多亏了张相师徒先后献策,才大大的缓解了朝廷财政的窘境。嗯,贾琏即张卿的徒弟。”
宁克听了暗暗吃惊,徒弟和学生不是一个概念,看似相近,实则相差不少。
君臣奏对开始了,宁克打起精神,小心应对,生怕出了点差错。
开始主要是承辉帝在讲,宁克认真的听,偶尔承辉帝问一句,他还要小心回答。好在过程比较顺利,最后承辉帝以那份奏折为话题,肯定了宁克在山西巡抚上的称职,理由是那么多任山西巡抚,唯有他提出了钱庄的问题。
“宁卿,朝廷的所有问题,根源都在利字至上,用贾琏的说词,都是经济问题。土地兼并导致百姓离开本乡本土,相当一部分失地百姓进入城市谋生。城市如果不能解决人口的就业问题,就一定会产生城市治安问题。农村的百姓活不下去,同样会产生这样那样的问题,落草为寇甚至造反。身为户部尚书,不但要管好国家的财政,还要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增加就业机会……。”
越往后听,宁克就越迷糊,一直到他告辞离开去内阁的路上,宁克的脑子里还是嗡嗡嗡的响,皇帝说的话,每个字的意思都知道,连在一起的话就听不懂了,还不能抓皇帝的新词不对的毛病。看着手里的文件以及一份预算制度草案的誊抄稿件,宁克的心情格外的沉重。
这官升的还真不如在
宁克甩甩头,忘掉令他迷糊的一切,找回熟悉的节奏,先去梁道元处办理手续,走完流程后,宁克才问一句;“梁相,适才面君时,陛下跟前的贾琏,何许人也?”
梁道元的表情瞬间扭曲狰狞,宁克看的真切,心头微微一惊。
“宁大人以后就知道了,容本官卖个关子。”
宁克谢过梁道元后出来,心道:卖个关子,我信你鬼话才怪。这要没有过节都怪了,而且呢,有过节还拿人家无可奈何吧?
走几步后,宁克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勋贵出身的状元郎,当时是个热门话题,都怪山西的老抠们,给我气的忘事了。
见到孔照,宁克以弟子礼相见,孔照放下手里的事情,示意他坐下谈话,屏退四周后,孔照语重心长的开口。
“陛下留下你谈了半个时辰,这非常的难得,说明你在钱粮方面的造诣和为官节操,引起了陛下的关注。本相老迈,不能视事过甚,今后要靠年轻人担起重任。尚书之位来之不易,今后凡事小心,京师不比地方。”孔照的话,说的即含蓄又直白,宁克却全部听懂了。
座师大人的荫蔽没几年了,今后百尺竿头进一步,得靠自己了。
此番能脱颖而出,老师出了多大的力气不好说,但肯定是没有设置障碍的。
这么说吧,到了三品这个级别,想进一步太难太难了。有人力推固然可喜,但没有人使绊子,更值得高兴,尤其是首辅大人的绊子。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皇帝看上了宁克,孔照的身份和年龄,死活要拦着不让他进京,承辉帝绝对不会硬抗,肯定让步,至少换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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