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贾琏,仅仅一个眼神就让沙逊心凉腿软,噔噔噔的后退三步才站稳。
贾琏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很多内容,近代中国的外辱,始于鸦片荼毒。尽管清政府本身贫弱是外辱的根源,但侵略者就是侵略者。
“此事不必再提了,你的金币太烫手,我可不敢拿。”杀意一闪而过之后的贾琏,快速的恢复了常态,转身就走。
再不走,贾琏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动手给这孙子掐死了。屋内压抑的气氛,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掐着沙逊的脖子,令他无法发声。
贾琏出去之后,门带上的瞬间,压抑才慢慢消散,沙逊靠着墙壁缓了一阵,眼神里充满怨毒,咬碎钢牙。
亨利在外面看见贾琏脸色不悦的出来,心头一阵冷笑,暗暗的嘲讽了一番沙逊。因为宗教的缘故,鱿鱼在欧洲可不是那么受欢迎的。在英国的情况要好一些,没有明着歧视鱿鱼,但隐形的歧视无处不在。
“看来阁下与沙逊先生的交谈并不愉快!”亨利并不怕沙逊,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欢快。
这是贾琏没想到的,毕竟皇家海军不是东印度公司的打手么?
贾琏沉默的看着亨利,表示等待他的继续。
亨利笑道:“屋子里闷,出去边走边说。”说着做个请的手势,贾琏也不客气,先走一步。
走出去一段后,身后无人时,亨利才开口:“如果阁下能劝说归国皇帝,放弃配合路易十六的行动,我保证沙逊先生会留下令您满意的报酬。”
贾琏站住回头,毫不客气的冷笑道:“恕我直言,我对来自英吉利的保证毫无信心。”
这……。亨利顿时被挤兑的无言以对,这就是面对一个对欧洲有一定了解的人时,必须面对的痛苦。
“如果阁下没有信心,我可以让人今夜送到阁下指定的地点,不是五千磅,而是一万磅。”
亨利微微咬牙后,低声开出条件。
贾琏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一脸狐疑的看着亨利问:“一万英镑?纸币?”
金本位货币是牛顿提出的,1盎司黄金等于3英镑17先令105便士。从这个换算单位就能看出,英国人的奇葩之处。
亨利看出贾琏的心动,心头暗暗一喜,低声加强语气道:“金币!当然也可以是金条!”
因为周松涛出访回国前,北美发生了动乱,路易十六的使者悄悄接触周松涛,被英国人知道了。所以,非常担心。但又不能弄死周松涛,毕竟人家非要派人来传信,根本拦不住。
尽管对周贸易是逆差,但对于英国资本而言,对周贸易属于不可或缺的,一旦法、周达成一致,断绝与英国商人的贸易,对于英国而言将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届时英国商人不但不能购买到茶叶这种必需品,还需要从别国商人处高价二手采购,这是英国贸易绝对不允许出现的结果。
问题是英国政府层面并不了解周国,所以做了多手准备,正常的使团来访,通过谈判来达成目的是明的,暗的则是最小的代价贿赂能够影响周国皇帝的大臣。说服周国不要干涉北美事务,作为正使的亨利,身上肩负起这個主要任务。
这种干涉不是军事层面的,但重要性不在军事层面之上。欧洲人在对周贸易中处于绝对的劣势,别看英国人是海上霸主,但也不敢赌。
这一路上,通过各种关系,亨利获取了相当多的情报,对于贾琏这个周国官员的正确认知,亨利其实是在沙逊之上的。
“暂时我无法回答你的请求,但我会认真的考虑。好了,这个事情先放着,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谈。”
贾琏没有过多纠缠,就是要给亨利制造一个贾琏并不是很在意的印象。
这个时候的一万磅等价黄金,那可真的是黄金啊。
中原王朝自明万里以来,一直是银本位,并且因为大量白银的涌入,实际上白银的购买力是在不断下降的。相比之下,黄金就坚挺的多了。
可惜,中原王朝从来不是黄金的主要产地。黄金在大周能当钱用,更多的是用于打造首饰后增值销售。
亨利殷勤的送贾琏离开,目送贾琏骑马走远后,转身回到院子内,看见脸色有点难看的沙逊,不禁出言讥讽:“贾琏出身周国最顶尖的贵族家庭,沙逊阁下对于周国最顶尖贵族缺乏足够的尊重。”
沙逊被嘲讽了也是有火发不出来了,只能憋着,也没法骂什么周国人野蛮愚昧之类的话。
嗯,这个时代的东西方对比,中原王朝才是文明的象征,欧洲的进步人士,主流观点都是一样的。十八世纪,中国才是世界灯塔。
英国使团访问乾隆朝的时候,真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带来了,带着滤镜看大清,真有舔狗的意思。
结果就这么一趟下来,乾隆的底裤被人看穿了。
贾琏为何费劲巴拉的搞那么多面子工程,不就是在尽量减少负面印象么?至少要让英国人产生一个印象,陆地上周国无敌。
出了使团驻地的贾琏,快马回京,至京城时天近黄昏,好在这个季节天黑的晚,贾琏还能趁天黑前进宫。
承辉帝第一时间接见贾琏,听取汇报。
除去与周松涛的密谈,其他的事情贾琏全都如实汇报,甚至连贿赂的事情都汇报了。
承辉帝听后非常的满意,感慨道:“不想西洋人对于鸦片买卖贼心不死,对于对本朝的关系如此重视。”
贾琏自然要加深承辉帝对欧洲的刻板印象,很自然的接过话:“西洋各国重商,英吉利一介岛国,出产不多,商业乃国之命脉。国家如此,其民亦如此。重利忘义,为获取利益最大化不择手段,贿赂不过是寻常事。更多的情况下,西洋殖民者在殖民地掠夺财富,杀人夺地,奴役土著,所犯罪行,罄竹难书。以微臣之见,与西洋各国打交道,仁义道德先放一边,只讲利益即可。对英如此,对法亦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提远在万里之外的西洋诸国,臣读史书所见,周边小国,哪一个不是得势便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