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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子时末,天色都黑透了,月亮隐晦不明,劲风呼啸,预示着这一晚,不是平凡的一晚。.
当宫中的密使只是请李建成去皇城的时候,李建成还以为父皇的身体只是恶化而已,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虽然得知了这等大事,但武将出身的父皇身体还算硬朗,就连御医也说,只要调养得当,不再受到刺激,便无大碍。
当李建成赶到皇宫,看见张莹莹以及数名宫女跪在地上哭泣的样子,李建成心中一紧。这时,张莹莹哭着道:“太子,陛下忽然驾崩,还望太子早作决定啊。”
看着哭的雨带梨花的张莹莹,李建成有如遭到雷击,他怎么都不肯相信,父皇就这样驾崩了。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李建成在徐师谟的扶持下,这才站稳了。
深深吸呼吸了一口气,李建成立刻派人封锁了屋子,并派人召见裴寂、唐俭等人。
隋军大营内,灯火通明。
杨侑弹了弹手中的书信,道:“独孤武师火烧太仓,虽然没有达成预定目的,但总算是好事。只是可惜钱大娘为国捐躯。”
杜如晦叹息一声,道:“钱大娘报仇心切,差一点误了大事。”
“这几日,让独孤武师、方德暂时偃旗息鼓,李渊被伏击,必定大怒,城中必然会严加盘查。”杨侑说道。
杨侗颔首,道:“陛下,李渊一向身体欠佳,这次遇伏,恐怕活不长了。”
“有道理!”杨侑笑了,李世民毒鸠李渊之事,虽然极度隐秘,但还是被锦衣卫从种种渠道得知。李渊正是身体欠佳,因此将国事尽付太子李建成。
杨侑略作沉吟之后,道:“既然如此,不妨试探一番,明日点上五千人马,由裴行俨、罗士信率领,看看唐军如何动作。”
“喏!”杨侗回答。
这时,独孤千山走了进来,微微躬身施礼,道:“陛下,河东有军情。”
“哦?李世民有什么动作?”杨侑问道。
“陛下,这是急报。”独孤千山上前,将急报递给了杨侑。
杨侑拆开一看,依旧是河东锦衣卫的消息,在书信里,言李世民兵马调动频繁。李世民亲帅五千人马,北上霍邑,抵御李靖的进攻。杨侑微微一笑,将急报传给杨侗、杜如晦两人。
片刻之后,杨侗道:“陛下,事出异常必有妖。如今大雪封山,李尚书尚未动兵,霍邑完全没有压力。李世民在这个时候支援霍邑,不对劲啊。”
杨侑慢悠悠喝了一口茶,问杜如晦:“杜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杜如晦捋着胡须,略作思考,道:“声东击西。”
杨侗一愣,道:“风陵渡由雷将军镇守,李世民如何能渡过大河?”
“嘿嘿。”杨侑放下茶杯,走到沙盘前,指着风陵渡一带,道:“如今天降大雪,天气较去年更冷,想必此时,大河已经结冰。李世民正是想要趁着大河结冰,突然攻打永丰仓、潼关一线。若是能夺下永丰仓,或许就能改变这一战的态势。”
杨侗闻言,脸色一变,道:“此计果然歹毒。如今大雪封山,运粮不便,若是永丰仓被夺,我军必定陷入缺粮危险。”
杜如晦摆摆手,道:“这个不妨,既然识破了李世民的诡计,不妨给他下一个套。”杜如晦笑的很诡异。
“这一天,朕等很久了。”杨侑同样笑的很诡异。
河东郡。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五六日,积雪没膝,除了官道由于有人常走之外,其他地方行走异常困难。李世民率领心腹兵马五千,一路北上,扬言要支援霍邑,先击退李靖。
实际上,这一支人马,多是老弱,主将也不是李世民,而是一名酷似他的士兵而已。李世民带着罗成,昼伏夜出,朝着南方奔去。李世民在与房玄龄商议之后,觉得柴绍的建议,是可行的。
此时隋军主力正在关中长安一带,虽说风陵渡、潼关、永丰仓留有士兵,但若是突袭,成功的几率非常大。如今大唐势弱,唯有兵行险招,才能取得更大的成果。
李世民没有走风陵渡,根据情报,风陵渡的隋军至少有五千人,虽然多是水军,陆战不成,但想要一举歼灭,显然不可能。为此,他绕路翻越了雪花山,直奔华阴县永丰仓。
西风中,决定大唐命运的一战,即将开始,李世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一眼望去,茫茫积雪中,隋军战马嘶鸣。
站在哨楼上,李秀宁蹙眉,隋军在这个时候出击,让她莫名万分。地上的积雪已经结成了坚冰,伸出手,很快就被冻的通红。这样的天气,适合打仗吗?
一旁,庐江王李媛低声道:“隋军突然出击,究竟有什么目的?”杨侑一向狡猾,不肯吃亏,今日出击,必然有阴谋,可是以他的智慧,又猜不透杨侑到底有什么诡计?
此时,李秀宁和李媛还不知道李渊已经驾崩的消息,因此两人在猜测着。
霸上唐军大营外,一千铁蹄严阵以待,防备着唐军,而余下的士兵,则手中拿着锄头铲子,正在奋力地清扫积雪。李秀宁皱了皱眉头,隋军这个样子,是要来真格的?
“快!”裴行俨指挥着士兵,要他们加快速度。
罗士信骑在战马上,手上缠着厚厚的布,以免握着刀柄的时候被冻伤。他瞟了一眼唐军营寨,道:“元庆,你说唐军会不会出战?”
“嘿嘿,不来便罢,来了一定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捉了李秀宁献给陛下。”裴行俨嘿嘿笑着。
罗士信诡异地笑了笑,道:“听说这李秀宁当年与陛下在关中大战,可是吃了好几次亏,侯君集差一点就捉住了她。”
裴行俨点头,道:“这李秀宁果然还是命大啊。”
两人说话间,一匹快马从霸上北门进入唐军大营。那人在士兵的带领下,朝着南门赶来。杨梅正站在李秀宁身后看着,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低声道:“公主。”
李秀宁也听见了脚步声,回头一看,不觉就是一愣。因为她分明认出了,此人是太子宫中的宦官。这个时候,太子派人来,做什么?
“小人见过公主。”宦官尖着嗓子说道。
李秀宁扫了四周一眼,道:“杨梅,你且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回。”
“喏!”杨梅应着,目送着李秀宁和李媛离开,心中却在猜测着,长安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秀宁、李媛到了帅帐内,李秀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太子派你来,莫非长安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宦官摇摇头,道:“平阳公主,小人也不知。太子让小人送一封信给你,说公主看了便知。”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李秀宁脸色凝重接过,白嫩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她有不好的预感,不然这个时候,太子怎会送来书信?慢慢拆开,只是匆匆一瞥,脸色变得格外苍白,细长的手指一松,书信从指间滑落。
李媛上前一步,从地上捡起书信,不由失声道:“什么,陛下……”
李秀宁反应过来,迅速伸出手,捂在了李媛的嘴上,低声道:“此事不可宣扬!”
李媛脑子像爆炸了一样,轰的一声。心乱如麻。听见李秀宁冷静的语言,这才反应了过来。是啊,陛下驾崩,是何等大事。就算是和平时期,权利尚未交接之际,也要慎之又慎。更何况如今强敌压境,一个不好,军队就有哗变的危险,若是如此,长安不需要隋军进攻,就会乱了。
李秀宁眼角带着泪水,她用力地擦了擦,父皇的突然驾崩,她怎么会不伤心?只是,她足够冷静,足够理智,知道在这个时候,她决不能慌,不然,霸上的数万大军,恐怕就会乱了。
李秀宁拿过书信,仔细地看了看,一边看,一边流泪。太子李建成在书信里说的很详细,父皇先是遇伏,口吐鲜血,病的不轻,但尚不至于驾崩。而在昨日子时,突然驾崩,御医又查不到原因,令李建成只得处死了御医,将父皇驾崩的事情,封锁起来。
李建成要平阳公主稳住霸上的局面,不能让隋军趁虚而入,因为他怀疑,这是杨侑的诡计。
李秀宁何等聪明,立刻明白杨侑今日派兵攻打的原因,她将书信藏好,立刻走出了帅帐,朝着南门狂奔而去。
此时,隋军在罗士信、裴行俨的指挥下,已经清除了一片区域,隋军很快将投石器架了起来。
“隋军这是要强行轰击啊。”李媛脸色大变,他知道隋军的投石器射程很远,决不能让隋军从容攻击。
李秀宁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杨梅在一旁道:“公主,决不能让隋军动手。”
说话间,隋军士卒将坚冰放在了投石器的凹槽里,如今积雪足有五寸,砸成冰块容易的多,坚固程度不亚于巨石。
“公主,让我带兵冲一冲,先捣毁隋军的投石器再说!”杨梅说着,就要走下去。
“不可!”李秀宁终于发话了。此时她想清楚了,隋军出击,是要试探父皇的生死情况。如果她选择出击,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会引起杨侑的怀疑。再说了,积雪足有五寸,不利于征战,骑兵更是难行。
李秀宁咬咬牙,道:“所有人注意隐蔽,若是隋军杀来,只管用弓箭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