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之内,在临沂周围的州县都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内应打开了城门,来去如风的骑兵攻进城池之后,却没有别人想象的那样大肆烧杀,相反只是攻占衙门和本地的大户人家。
除了地位最高的地方官比如县令会被砍了脑袋之外,剩下的人只要是交出你手中的粮秣和银两,保证你会安然无恙。
兖州的各县经过陈聋子反乱之后,因为陈聋子多骑兵,所以对马匹的交易控制的很严,但是官军本来的就没有太多的骑兵,短距离的调动那里比得上骑兵的迅捷,往往是附近的官兵知道了消息。闻刀的骑兵已经是带着掳掠的金银财宝离开很多时候。
但是因为白莲教匪都是被镇压的厉害,而且闻刀的队伍仅仅是针对钱财,坚决不允许手下伤害人命,所以每次的入城都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临沂被白莲教匪的肆虐,并没有影响商路的沟通,特别白莲教匪被官兵和民壮们镇压之后,居然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
至于泾王和那些死去的临沂城的居民们,谁去理会,死就死了,而且出人意料的是,来往临沂的商人们数量居然多了不少,特别是粮商还有布商们,甚至还有买卖人口的贩子。闻刀抢掠而来的钱财就这样大把大把的花了出去,换成了物资和劳力。
结果除了那一个晚上的惊天动地临沂大案之后,除了破城的抢夺,临沂周围又是逐渐的安静了下来,聚集到此处的官军也是逐渐的疲了下来,不就是少了一个王爷吗,大明可是有几百上千个,死了一个还给国家节省银两。
何苦兄弟们在这里等待上面的命令,进退不得。
京师的司礼监正在处理各地的文书,现在的秉笔大太监黄锦每天都是呆在这里,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山东周围军队调动真正原因的人,所以这次的临沂的反乱,他一直是在紧密的关注。
大明的驿站和消息传递的系统落后无比,黄锦悲哀的发现自己弟弟黄平的私信居然被驿站的消息还要快好多,黄平说的事情是山东的私盐生意根本没有停顿,盐贩们通过临沂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阻碍。
还提到,沂蒙山区那些绿林山寨向盐枭和盐商收取的常例钱,也都是照常的缴纳,并没有提高或者改动价格,只不过现在都是把钱交到闻刀总头目的手中,说起来现在声名大震的闻刀有个颇为威风的名字,唤作“蒙山十八寨总舵主”。
黄锦在那里摇摇头,原以为亲藩失陷嘉靖皇帝会震怒,不过皇帝的反应颇为的平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让兵部和都督府处置吧。”
然后就是继续自己的炼丹求道,黄锦当时颇为的诧异,当然也没有显现在自己的表情上,不过他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对于皇帝来说,在地方上名声太好的藩王不是什么好亲戚,他宁可自己的这些亲戚为非作歹祸害地方,最起码这样来说放心的很。
何况前几年的衡王一案,先前也是衡王世子在青州的名声太好,结果后来被发现是收买人心,谁知道泾王这么好名声没有什么阴谋,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当年兴献王府也是以‘仁德’知名的,这可是正德皇帝驾崩后,天下诸王只有嘉靖上位的重要原因。
“公公,这是山东的加急折子。”
一个阴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黄锦抬眼一看却是一个秉笔太监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他,黄锦点点头伸手接过折子,看了几眼,脸色就变得惨白,手都是开始哆嗦起来,边上的小太监看到之后连忙上前关切的问:
“公公,你怎么……”
黄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小太监恰好是凑在跟前要看看究竟,黄锦重重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怒喝道:
“混帐东西,莫要拦着,咱家要见皇上!”
临沂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闻刀的所谓十八寨做了颇为震动的事情,所谓的“兴献王远宗,勾结内宦,矫诏继承大统,泾王贤德……”
这些文绉绉的文字文辞造句颇为的不错,一看就是高人捉刀,可是谁也不会关注这个,甚至所谓的矫诏之类的事情都没有人关心,当时的兴献王府距离被京师千里,而且势单力薄,怎么勾结。
但是却是有人打着藩王的旗号造反了,而且虽然说是掳掠,但是当日临沂城的事情发生的如此巧合,而且事后看泾王府发现没有什么王府家人死亡的证据,只能说是被掳掠走,现在看来也许是早就勾结。
不然接下来周围的县城怎么会那么巧合的打开城门,任其掳掠。
现在事情的性质已经是完全的变了,开始只不过是胆大的盗匪烧杀抢掠,但是现在可以说是王族造反,而且还是正德皇帝叔叔,说白了也是嘉靖的叔父,继承皇位的血统排序上还要比嘉靖的皇帝更加的靠前。
靖难之役,也是叔侄相争啊!
而且,这种战争的变数极大,当年朱棣在北面打了好久,也不过是占领了燕京,保定和天津三个地方,但是孤军南下进入南京城之后,马上就是传檄天下,结果立刻天下平定,本来就是天子家事,
事情很快被定性了,亲藩谋反,而且早有阴谋,邸报上说,泾王一贯是道貌岸然,市恩于百姓,此次勾结盗匪行不轨之事。沂州知州发觉之后有所防范,正准备布置捉拿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被泾王发现,杀了知府大掠全城之后逃窜深山。
皇帝震怒,一封封的紧急文书从京师发往河南,山东,南直隶,要求各地出名剿灭,不得有误。
整船的兵器和给养在石臼营控制的港口上岸,这些东西的名头都是说官军的补给,用来缴费,可是离开港口之后,却是一点不剩的被闻刀的人马接收。
登州的五月是最好的季节,在烟台山私港的船坞周围,江家军的兵丁严密的戒备,而且登州府城也是得到了消息,通往烟台山的这条道路因为清剿匪患,所以必须封闭。
这天是新船下水的日子,所有江家军的高级将领都是在船坞的边上,尽管很多人很是不解,说是不就是一条船下水,至于在这个时节把大家都是叫回来,但是他们看到港口里面这艘船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震惊了。
完全不同于港口内任何一种帆船的样式,甚至和那艘洋人的雄鸡号也是不同,洁白的风帆,优美的船身还有列在船身两侧那些黑黝黝的火炮。
江峰站在那里禁不住有些被感动,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东亚海面,不,或者说是亚洲海面上最强大的海上霸主,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居然也能和这个‘最’挂上关系,当真是让人激动。
边上的白人工匠的首领已经不是当年来登州的那种落魄模样了,现在身上穿着颇为考究的改进版西洋服装,他们有了银子自然是可以聘请裁缝给自己做那些贵重的衣服,汉语虽然是发音生硬,但也非常的熟练了,不过还是有通译,这是某些词语往往西洋人还是禁不住用母语说出,可是江峰不喜欢对方说他听不明白的词。
“尊贵的大人,因为您天才的想法,这艘船比我们设想的造的更大,六百五十吨的排水量,可以装载更多的火炮,一百零四门火炮,如果不是您要求更大口径的火炮,我们的船上还可以装载更多的炮。”
说到这里,这个工匠首领在那里低头盘算了一下,补充说了一句:
“如果风力合适的话,这艘船最高可以每小时二十八里。”
显然是为了体谅江大人的航海知识,这位白人还是把自己心里面的航海单位换算了一下,从节,或者海浬换算成东方人明白的‘里’,当然他不知道江峰那里又是重复的换算了一下:
“嗯,原来是十四公里。”
这位船坊的工匠介绍完,边上的铸造火炮的工匠又是靠近了过来,这项工作就是那些老匠户和白人们一起完成,而且老匠户起到的是决定作用,在那里跟江峰先是恭敬的施礼,然后沙哑着嗓子介绍说:
“禀报大人,这个船上共有那下甲板三十二门十二磅长炮,中甲板二十门六磅长炮,十六门十二磅磅短炮,露天甲板十六门十二磅短炮,前后船楼二十门佛郎机。”
听着这些枯燥的数字,江峰缓缓的点头,脸上的虽然还算是平静,不过却看得出来脸上的欢喜之意越来越浓,那名老匠户在那里凑趣说道:
“大人咱们这些炮,可都是朝廷里面的将军炮级别啊……”
济州岛附近的海面上,赵三水站在武装商船的船头,指着前面几艘船大喊:
“让他们停下来,不停下来就给我用炮轰!过路就要交钱,不交钱,就用炮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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