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杰应承以后公司再遇上这种事可以直接找他,这话让常淑艳倍觉舒心,“看人家春杰,工作体面,还能办实事!春杰啊,你叔叔就是个稳当老实的生意人,一辈子就烦那些个歪门邪道的,所以也没交下什么朋友,真遇上这事只能抓瞎,这下好咯。”
李春杰笑着摇头,“阿姨说哪的话,我和亚洁的事虽然没定下来,但我心底里是拿您们当自家人的,何况亚芳跟我都是老朋友了。”
“哎呦呦,好好好!”这话让常淑艳高兴得合不拢嘴,要说近些日子她最大的心病就是大女儿的个人问题。
你说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还是个没结婚就生了的私生子,上段婚姻更有些掉脸面,以后接触了哪个男人了解到这些以后不得多合计合计?再找多难哪。
王亚洁带着个小拖油瓶打心底里还不愿意找对象,真是女儿不急却急死了当妈的。
既然亚洁为了女儿不愿意找,她这当妈的就多操点心替她寻个好人家。这李春杰长相虽然差了些,但男人嘛,长相不重要,何况都到了这个年纪,又不会再要个孩子,找那么好看的男人有什么用,不靠谱!
而这李春杰除了长相外,其他的就靠谱多了,不但有稳定工作,稳定的收入,手里还没有其他孩子需要操心,自己有房子有车子,能办事,王亚洁要真嫁给他就不用操心了。
而且李春杰的意思是很高兴接纳苏绫的,如此一来大女儿将减去多少负担,当然,这都是小事,并不是说老王家多带个苏绫有了什么负担,主要问题还是大女儿的个人感情。
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需要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在身边暖和的。
李春杰走后,王亚洁的表情就一直僵硬难看。
将李春杰送下楼的王亚芳刚进屋就瞟着王亚洁道,“春杰这人工作稳定,性格也知冷知热的,你看刚才说话,都向着你呢,这样男人还上哪找去。”
常淑艳笑着帮腔,“亚洁,妈看不错。”
王亚洁叹了口气,“妈,我说过了感情问题暂时不做考虑,刚结束一段婚姻,现在我也不想找了,我有绫绫就够了。”
常淑艳顿了顿,缓和语气道,“亚洁,妈明白你的意思,但不能什么事都一点不为自己考虑,绫绫懂事,我相信她能理解你。”说罢瞟了苏绫一眼,示意她说话。
苏绫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她不太愿意参合这些事情,如果真是合适的人,且王亚洁钟意,她自然是赞同的,甚至可以出一份力。
但李春杰这人,不大靠谱。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建国此刻皱了皱眉,“给亚洁找对象我不反对,但你没看这李春杰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精明市侩!我觉着不托底。”
常淑艳就不乐意了,“你别总拿你做生意那一套来考量人,什么贼眉鼠眼了,男人呆头呆脑的就好啦?我看这李春杰就挺好,说话有理,知进退!再说亚芳了解这人,不靠谱她能往家里带?”
王亚芳也笑道,“是啊爸,您别急着下定论,人怎么样我姐接触接触心里还能没数?”
“我就没打算接触,今天是实在没办法落下脸子我坐在这,他要是真打电话来,妈,亚芳,你们别怪我不接落了人家面子。”王亚洁板着脸起身,其他什么事情她都是好说话的,唯独这个事情非常排斥。
常淑艳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落下脸,“妈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你难不成为了这孩子一辈子就不打算找对象了?暂时不考虑?等你考虑那天黄花菜都凉了,你现在岁数也不小了,再拖两年还能找着什么样的?”
“妈!”王亚洁无奈地拖长了音,苦着脸继续道,“我这么做不是只为了绫绫,您能别什么事都往孩子身上推吗!我都说了,刚经历了那样的婚姻,现在只想好好工作,让绫绫安心上学以后有个好的出路,别像我这当妈的一样就行了。至于个人感情,我真的不做考虑!”
“张嘴孩子闭嘴孩子,还说不是为了孩子,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绫绫不想让你找?”她迁怒于苏绫,转头瞪着苏绫道,“苏绫,你妈带你不容易,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我知道让你融入一个新家庭你会感到不适应,但也希望你能体谅体谅你妈的辛苦!”
“妈您扯哪去了,我都说了不是绫绫的问题!”王亚洁也有些急了。
常淑艳板着脸,还说不是孩子的问题,一说到孩子她就急成这个样子,再说现在王亚洁满心都是考虑的孩子,要是孩子真乐意她找对象,她能像现在这么排斥?
看见眼下的情况,王亚芳心里面乐和,因为最近王亚洁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舒坦了。至于李春杰这人到底怎么样,她也不清楚,什么交情?她跟李春杰能有什么交情?还不是上回打着将王亚洁嫁出去的主意跟李春豪提了提这事,没想到他有个离异的弟弟。
常淑艳此刻还盯着苏绫,见苏绫仍不表态心里就来气,“你这孩子要是懂事,就不能表个态,说妈你别考虑我,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支持,这话这么难说?你妈一辈子就为了你,毕业以后就因为怀着你,离家出走到青城县去给人打工!跟我和你姥爷说断就断,含辛茹苦给你带大,再嫁那畜生不也是为了你?”
说到这,常淑艳回想起往事心里难受,竟是还掉了眼泪,声音刺耳地继续数落道,“要是没有你,你妈名校毕业,出了校门就有大把好工作等着她,至于到个小县城去当服务员?至于为了吃喝犯难熬成现在这样?你这孩子要是懂事一点,就不能让你妈这么为难!”
“妈你说什么呢!这些跟绫绫有什么关系!”王亚洁急了,她一直清楚母亲对苏绫不是那么亲近,毕竟不是在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没有感情,对刘婷婷才是爱护有加。
可是没想到妈心里对绫绫竟是这么大的意见。
说到苏绫,她这当妈的心里就满是愧疚,总想着如何可以选择,或许苏绫还不愿生在她的身边。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年少时的任性咎由自取,现在全怪到自己女儿身上岂不是更叫她心里难受。
“越说越偏!越说越不像话!”王建国怒声起身,捂着额头就往屋里走,他最见不得女人家哭哭啼啼的场面,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地方他没法继续呆。
“苏绫,你也进屋。”进屋前,王建国冲着苏绫打了个眼色。
但苏绫却没有进屋,而是迎着常淑艳埋怨的目光淡淡道,“有些话不是我不说,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惺惺作态,即便我不表态,我相信妈也会明白我的想法。”
“你想法,你什么想法?”常淑艳紧追着问。
苏绫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良人,我当然赞同,做女儿的怎会不希望自己母亲日后过得好。只是这个李春杰看面相可不是善茬,我妈要真跟了他未必是福气。”
常淑艳顿时冷笑出声,气得连连点头,“看面相?你总算说实话了,我看你就是愿意把着你妈拖着你妈!苏绫啊苏绫,平时你不懂事也就算了,但这个事我不管你拿我当姥姥也好,不拿我当姥姥也好!我非得板板你地毛病!”
王亚洁急的面色涨红,“妈我都说一百遍了,这事跟绫绫没关系,你别什么事都冲孩子撒气行吗!”
“我冲孩子撒气?我一天真是闲的皮痒了我冲她撒气!亚洁,你要是认我这个妈,这个事你就听我的!你是妈肚子里掉下的肉,妈还能害你不成?”话也是僵到这份上,常淑艳来了劲头。
王亚芳帮腔道,“姐,我要是你就不跟妈犟这事,妈也都是为了你好。苏绫还小,习不习惯以后总会习惯的,再说开学以后就住校了,你要是真跟春杰好上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要是不喜欢也没事,一个月能见上几回?以后绫绫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你的难处。”
“你们这都扯哪去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怎么就能说到这份上!”王亚洁气得肩膀发颤,“妈你是嫌我在这个家烦了?您要是再逼着我往外嫁,我就带绫绫出去租房子住!”
这话就像在导火线上点着了火,火势一触即发,常淑艳也砰地一声站起身,尖着声音嚷道,“你又要为了这孩子连妈都不要了?亚洁,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一步,以后就别再管我叫妈!”她声泪俱下地吵嚷,叫王亚洁看了心碎。
王亚洁也掉了眼泪,“妈!我求求您了,别逼我了行么。这个事咱们以后再说,以后再说行么!”
“不行!我今天非要你给我个痛快话!”常淑艳抬手指着苏绫,“你是只管这孩子不要我这个妈,还是拿我这当妈的为重!”
苏绫见此皱眉,心中暗暗摇头,这常淑艳也是个倔强性子,她要面子,凡事咬尖,喜欢说上句,若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闹得王亚洁离家出走。听说十几年前也是拿断绝关系逼着王亚洁,最终把自己气得入院了不说,还把女儿给逼得无影无踪。
而后这十几年她为了面子也从来没找过王亚洁,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眼下这个事她上了心,王亚洁不遂她的愿,她就无理取闹到这个地步,也着实叫人头疼。
她观察着常淑艳,却不想王亚芳此刻也正在观察着她,王亚芳想,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孩子,无论是对是错被老人指责成这个样子,只怕早就委屈的泪流满面了,苏绫怎么能这么镇定。
这孩子坐在那里,就像是个局外人,就像是常淑艳刚才指责批评和误解的不是她一般。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常淑艳撒泼耍横。
抿了抿唇,王亚芳心里怎会不清楚母亲的脾气,这个事只要是明点事理的怎么也不会往一个孩子身上推,虽然母亲是在气头上,如此也属正常,但在她看来确实是有些过了。
只是这却正是她需要的结果,母亲为什么会对苏绫这么大意见,除了前些日子苏绫养鸟和当众落过她面子以外,更主要的是自己这两天也没少在母亲面前念道,念叨着王亚洁一切都是为了苏绫,以及苏绫不希望母亲外嫁之类的话。
母亲这一听心里就有气,今天顺势也就发了出来。
“好好好,您就当我不接受也不拒绝,以后我和李春杰接触接触再说,行吗妈?”王亚洁哭成了泪人,母亲咄咄逼人,要是换做十几年前她一定二话不说夺门而出,可经历了这么多,失而复得的家庭与亲人容不得她半点任性。
她不希望再因为这些事情使得母女二人产生了间隙。
如她所说,不接受不拒绝先拖着吧……
闭了闭眼,耳边传来常淑艳略微缓和的声音,“一早这么说还哪有这些事情?你就跟你爸一个倔脾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王亚芳见状,缓解气氛似的笑道,“最后还不是被您给拉回来了,妈,您这么说自己都成多少头牛啦?”
常淑艳面色缓和了,缓缓坐回沙发,“苏绫,你地脾气性格跟你以前的生存环境影响有关系,姥姥不是对你有意见,但大是大非面前不能什么都由着你!你妈妈自己带着你容不容易?不容易,你心里头明镜似的,为什么不愿意让你妈找对象?我也能理解你的感受,但事不是光靠理解就能行地,这一步要不迈出去,你心里是好受的,日子就得越过越难受。”
她看着苏绫从始至终平静的面容,心里头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无法言明,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又盯了苏绫一会,对,就是太平静了。这孩子心里简直太有主意了,怪不得亚洁凡事都顺着她的意,就是因为这孩子太有主意了,太不容易被外物影响了,对于一个成人来说或许是好事,可这样的现象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多少让人觉得不舒服。
就好像心机深沉的可怕。
“我听我妈的。”苏绫微笑颔首,已经不愿再与这不讲理的老妇多说,没什么意义。
可这一笑,却笑得常淑艳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