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馆陶又停留了两日后,韩湛便带着大军返回了冀州。留守冀州的荀彧、张郃、田丰等人,在得知韩湛返回冀州的消息,立即率人冒雪出城十里相迎。
荀彧与韩湛并辔而行,看了一眼队列里的那辆马车,好奇地问:“湛儿,那是和人的马车?”
“左中郎将蔡邕蔡伯喈之女蔡琰。”韩湛向荀彧解释说:“她嫁到河东卫家,没过多久丈夫就死了。如今守孝三年结束,便离开卫家返回自己的娘家。她是在经过馆陶城时被我留住的。”
听说马车里是蔡邕之女蔡琰,荀彧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原来是蔡伯喈之女,据说她博学能文,作诗写赋,精于天文数理,擅长辩论与音律,而且还有倾国倾城之色。没想到她居然来了冀州。”
见荀彧如此夸奖蔡琰,韩湛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舅父,昭姬将在冀州长住,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见到她。”
荀彧点了点头是,接着向韩湛说起了正事:“湛儿,我接到了李儒的书信,他希望你能在尽快前往长安拜见董太师。”
韩湛听到荀彧这么说,心里暗想,如今大雪封路,道路难行,要去长安只能等到来年开春,不过那时离董卓的时期也不远了。王允施连环计,和吕布、李肃等人杀死了董卓,而李傕、郭汜为董卓报仇,很快就率西凉兵攻陷了长安。要是自己在这段时间赶往长安,没准不小心还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因此他果断地说:“不去。”
虽然荀彧也看不惯董卓的所作所为,但为了韩湛的前途,他还是委婉地劝说道:“湛儿,董卓虽说国贼,奈何挟天子以令天下,乃大义所在。李儒之所以写这么一封书信,也许就是董贼的授意。”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韩湛随口说出了李白的两句诗,补充说:“不是本侯不想去,可惜天气寒冷,道路难行,还是等来年开春,再前往长安拜见太师也不迟。”
“好吧,”见韩湛不愿意前往长安,荀彧只能点点头说:“李儒派来的信使还在府中,等回府后,我就将你的意思转告他。”
韩湛忽然想起在失踪的郭图和辛毗二人,连忙问荀彧:“舅父,不知郭图、辛毗二人可有下落?”
郭图是在袁谭遭受伏击后,失踪的;而辛毗,则是在胡质、杜长的黑山军攻破任县以后,乔装改扮逃出城池后,不知所踪的。在出兵馆陶之前,韩湛就叮嘱荀彧,一定要朝清楚两人的下落,不管怎么说,他们多少都算一个历史名人,没有理由就这样销声匿迹了,肯定是躲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韩湛刚问完,荀彧就点着头说:“据我军的细作汇报,两人如今都已去了渤海郡,到南皮城投奔袁尚去了。
“我们派往渤海郡的细作,有没有搞清楚那里的情况?”韩湛继续问道:“袁绍手下有本事的人,在渤海郡有哪些?”
荀彧想了想,回答说:“文有许攸,武有高干,兵马约有六七万。”
了解了渤海郡袁军的实力后,韩湛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对荀彧说:“舅父,渤海郡的兵马虽然不少,但却不足为虑,我们可以轻易地消灭他们。”
…………
在后院迎接韩湛的韩嫣和梨花,看到韩湛进来后,身后还跟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女人时,不由齐齐愣住了。
梨花的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后院有个翡翠,本来就令她够伤心的,没想到自己公子出去打了一仗,回来时居然还带回一个女人。
韩嫣看到梨花的神色有点不对劲,便有些气呼呼地问韩湛:“大哥,这位小娘子是谁啊?怎么跟着你到后院了?”
梨花的反应,早就被韩湛看到了眼里,他知道对方在吃醋,正考虑着该如何向她解释时,自己的宝贝妹纸冲自己发难了。他连忙哈哈一笑,将蔡琰叫了过来,向韩湛介绍说:“二妹,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蔡伯喈之女蔡琰蔡昭姬,今后她就住在我们这里,你可不能欺负她哦。”随后又转向蔡琰,“这位是舍妹韩嫣。”
蔡琰等韩湛介绍完毕后,上前向韩嫣施礼:“昭姬见过嫣儿小姐。”
韩湛见蔡琰对自己如此有礼貌,自然也不好再发作了,只能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向对方说道:“以后都是自家人了,蔡姐姐不必如此多礼。”
“梨花,”韩湛见梨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冲着她吩咐道:“昭姬一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了,你这便带她去沐浴更衣。”
“是,公子。”梨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答应以后,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强颜欢笑地对蔡琰说:“蔡小姐请随婢子来。”
蔡琰冲韩湛感激地点了点头,便与她的侍女跟着梨花,向内院方向走去。
看到梨花离开后,站在人群里的翡翠和阿暖两人立即跑出来,一左一右地各保住韩湛的一支手臂,小鸟依人地倚在他的身上,柔声说道:“亭侯,你终于回来了,奴家们天天都在想你。”
“且慢,”韩湛听到两人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不由好奇地问:“你们以前不是一直称呼我小侯爷,怎么现在却称呼我亭侯了?”
翡翠的目光快速地朝不远处的韩嫣瞅了一眼,怯生生地说道:“是小姐说,还是叫亭侯好听一点。”
韩湛没有在称呼上继续纠缠,而是带着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看到补丁不声不响地跟了进来,便吩咐他说:“补丁,你出去找罗布,就说是我吩咐的,让他尽快安排人手,在后院的房间里多盘几个火炕。”
“火炕?”补丁听到韩湛的吩咐,一脸懵逼地问:“公子,什么是火炕啊?”
补丁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旁的翡翠、阿暖两人也一脸好奇地望着韩湛,想搞清楚亭侯嘴里说的火炕,是什么东西?不过韩湛笑而不答,而是催促补丁:“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对了,你再安排人准备热水,我打算在屋里沐浴。”等补丁转身离开时,韩湛又命阿暖到后厨为他取点吃的东西过来。
听说韩湛要在屋里沐浴,等补丁和阿暖一离开,翡翠就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地问道:“亭侯,待会儿让奴家侍候你沐浴更衣吧。”
韩湛哈哈一笑,调侃地说:“好啊好啊,待会儿你陪本侯一同沐浴吗,我们来个鸳鸯戏水如何?”
翡翠没想到韩湛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把头深深地埋进了韩湛的怀里,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提出反对。
等下人们准备好一切,韩湛在翡翠的帮助下,脱了衣服躺进了木桶,开始泡热水澡。翡翠在用水帮他洗头时,他开始静静地思考起来:再过几个月,董卓就会死在王允和吕布的身上。而李傕、郭汜不甘坐以待毙,率领西凉大军攻陷了长安,逼走了吕布,杀死了王允,挟持了汉献帝。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领兵勤王,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做壁上观,眼睁睁地看着长安生灵涂炭,他又做不出来。
“该怎么办呢?”韩湛心里想着,不知不觉问了出来。
“亭侯在说什么?”正在帮韩湛洗头的翡翠,听到他在自言自语,连忙问了一句:“是不是奴家太用力,扯疼了亭侯的头发?”
“不是不是,和你无关。”韩湛连连摆手说道:“本侯正在想其它的事情,一时想的得太入神,以至于自言自语说了出来。”
正当韩湛盯着面如桃花的翡翠,心里在盘算着是否将她拖进木桶,来个鸳鸯戏水之际,补丁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公子!”
被搅了好事的韩湛把脸一沉,不满的问道:“补丁,何事?”
“回公子的话,”补丁见韩湛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连忙解释说:“荀先生、郭先生他们在议事厅里等您,说有要事相商!”
“我知道了,”韩湛冲补丁摆了摆手,吩咐道:“你先出去吧,我沐浴更衣之后,就去议事厅。”
韩湛本以为今天刚回到冀州,大家伙儿怎么也得休息一两天,才会聚在议事厅议事。没想到郭嘉他们这么着急,居然在自己沐浴时,派补丁来催促自己。
韩湛匆匆洗完,起身在翡翠的帮助下,穿好了衣衫,连阿暖刚端来的食物都顾不得吃,就急急忙忙赶往了议事厅。
“诸位,”韩湛在议事厅的正中坐下后,问坐在?”
“主公,嘉听说董贼的心腹李儒,派人给你送来了一封信。”郭嘉出列问道:“不知主公是否想立即赶往长安?”
韩湛冷哼一声,随后说道:“如今天气寒冷,道路崎岖难行,还怎么去长安?就算要去,也需等来年我们击败了袁绍,夺取了邺城再说。”
本以为这样的回答,可以敷衍郭嘉等人。没想到他刚说完,郭嘉便接口说道:“主公差矣,别说现在不能去,就算来年我们击败了袁绍,也不能去长安。董卓,国贼也,我们岂能向他屈膝。”
郭嘉的话立即引起了荀攸、田丰等人的响应。等议事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后,郭嘉又接着说:“据嘉的分析,董卓恶贯满盈,早晚会死于非命,我们应尽早和他划清界限。否则,一旦被划入董贼的同党,我们就百口难辩了。”
对于郭嘉的这种说法,没有人认为是危言耸听,毕竟董卓干的坏事太多了,人人都恨不得他死掉。田丰好奇的问郭嘉:“奉孝,不知董卓还能活多久?”
没等郭嘉回答,韩湛忽然想起了曹操的一首诗,便忍不住当众吟出:“贼臣持国柄,杀主死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听到韩湛出口成章,随口便做出了一首诗,在馆陶听过韩湛吟诗的郭嘉、荀攸两人表情还算自然,而荀彧、田丰、臧洪等人却吃惊地下巴差点掉地上,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韩湛居然会作诗。
荀彧用手指着韩湛,吃惊地问:“湛儿,这是你做的诗吗?”
韩湛淡淡一笑,反问道:“不知舅父以前有没有听过这首诗?如果没有的话,就表明这是我所做的。”
荀彧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果断地摇摇头,回答说:“没有,从来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诗。”
“荀长史,”郭嘉笑着对荀彧说:“既然你以前不曾听过这首诗,那就表明这首诗是主公所做。其实这有啥稀奇的,前几日,我和公达在馆陶时,还亲耳听过主公送给蔡小姐的一首诗呢!”
“什么,湛儿赠诗给蔡小姐?”荀彧听郭嘉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奉孝,你能念来听听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郭嘉背完了韩湛所做的诗之后,笑着对荀彧说:“荀长史,如果当时不是我就在身边,还真的不敢相信主公能做出这样的好诗。此诗一出,顿时让我与公达二人感到自愧不如。”
荀彧听后点着头说:“奉孝此言有理。这两首诗,吾从来不曾听说过,想必定是湛儿所做无疑。对了,今天在回城途中,我和他说了李儒的书信,他随口说道: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寥寥数语,便将道路难行之状,描写得淋漓尽致,真是让人不服气都不行啊。”
大家聚在议事厅里,原本是讨论应该如何和董卓相处之事,谁知说着说着,大家就开始点评起韩湛的几首诗。韩湛见众人偏题,连忙重重地咳嗽一声,等议事厅里重新安静,才开口问道:“你们倒说说,我们该如何与董贼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