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连羽化境的修士,都不来呢?”
“这的确说不过去”
一众羽化窃窃私语,随后都默默将目光,投向上座的白倾城。
在座诸多势力中,唯有白家,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虽不位于道州,但盘踞一方,足以与道州的古老世家,一争高下。
在座的诸位羽化真人中,也唯有白倾城,世家最大,背景最深厚。
白倾城神情冷漠,仍旧一言不发。
众人无奈,想问又不敢问。
司徒真人便道:“各个世家,都有自己的安排,各家的老祖,也都有各自的统筹,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事,不是我们该过问的。”
众人皆皱眉,但既然司徒真人发话,他们也不便过多深究。
一众羽化真人散去后,白倾城也起身想走,却被司徒真人叫住了。
“白真人”
司徒真人虽然德高望重,但对白倾城,语气还是极为客气。
不光是因为她的世家,还因为她天赋极高,数百岁年纪,便破境羽化,成为了飞天的真人
更重要的,是她关联的各种因果。
庄先生,诡道人,以及她那两个天灵根的孩子
有些事,其他人不知道。
但司徒真人,精通大道算法,执掌玄机谷多年,一些内情,知晓得自然也比别人多。
白倾城神情冰冷,略带高傲,但对司徒真人,也是礼敬有加,颔首道:
“司徒前辈。”
司徒真人踌躇片刻,这才开口道:
“白真人来之前,白家的老祖,可有什么吩咐?”
白倾城秀眉微蹙,“司徒前辈,您想问什么?”
司徒真人也没想问太仔细,只是叹道:
“年龄大了,就怕死了,所以,只问个吉凶。”
事关天机,以及大道机缘。
无论如何,他要来这一趟。
但此时此刻,他却发现,这个机缘,很是蹊跷,自己怎么算,怎么推衍,前路都是一片迷茫。
他活了这么多年,人老成精,此时便想留个后手,保个老底。
玄机谷家大业大,后辈算学不精,还要靠他这一个老东西撑着,他可不能把命赔在这里
白倾城有些诧异,他倒没想到,司徒真人贵为前辈,竟如此坦诚。
她想了想,便道:“老祖他们,本不想让我来”
“但我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来”
“临行前,老祖便只吩咐我一句话,让我”
白倾城微顿,缓缓说出了四个字:“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
司徒真人一愣,心中吃惊。
怎么会是袖手旁观?
他们不管了,不问了,不求了,不去谋求那
司徒真人神情变换,心潮起伏。
白倾城言尽于此,拱手道:“晚辈告辞。”
一直到白倾城走远,司徒真人都怔忡站在原地,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不可能啊”
“他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着急?”
“这盘大棋,到了最后落子定胜负的时候,他们怎么,突然都当了缩头乌龟,抽身撤子了?”
“那群老不死的,大限将至,肯定比我还急啊”
“不,不对劲!”
“除非他们算出了什么,又或者,在忌惮着什么?”
“又或者,这个棋局,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司徒真人心头浮上疑云,捋着胡须,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不知逛了多少圈,他忽然停住,心中一颤:
“莫非这盘局,有了变数?”
“此时的棋局不是终局,而只是开局?”
“以那庄先生的死,作为开局?”
“以归墟天葬的现世,作为谋天划地,纵横经纬的第一子?!”
道廷建立两万年来,一些零零碎碎的事迹,只鳞片爪的传闻,在他脑海之中浮现,串联
司徒真人有些难以置信。
“不可能吧”
“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是骇然,仿佛有无边的深渊,张开了一条巨口,散发出了让人惊恐的气息。
司徒真人的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还是说,只是自己多想了?
司徒真人瘫坐在座椅上,沉默良久,这才深深叹道:
“罢了,先苟命吧”
就算有什么阴谋,也距离自己还远,不说万年,也至少千年,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自己早就挂了,一了百了
司徒真人忽然释然了。
眼下,还是考虑当前的事。
白家老祖嘱咐白倾城“袖手旁观”,必然不会空穴来风。
那说明,他们这些人,一旦牵涉其中,都有生死危机。
会死在哪里?
不用想,那必然是诡道人,必然是“道心种魔”了
道人这个封号,可不简单。
司徒真人皱眉,沉思片刻,便唤来一个弟子,吩咐道:
“传令下去,在营地周围布上清心阵,凝神阵,无尘阵”
“四周加强警戒,一旦有道人模样的,或是奇形怪状的修士靠近,第一时间告诉我”
“让所有羽化境修士,不要随意外出”
司徒真人一口气说了很多,吩咐完毕后,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自我怀疑:
“我这么做,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诡道人再强,也不可能杀了我们这足足十尊羽化境吧”
司徒真人刚说完,立马反应过来,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嘴。
不能嘴贱!
他是学因果的,不能说这种必死的话!
司徒真人的安排布置下去,很快便有其他羽化真人闻言,前来见他,开口便道:
“司徒前辈,我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诡道人再强,也不可能”
司徒真人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立马逼视过去,让他闭嘴。
“防患于未然!”
“不要小瞧诡道人!”
司徒真人语气凝重。
众人见司徒真人,神情肃然,料想此事严重,也就不再多说了。
而几日后,便有弟子来报。
“老祖,有个道人来了”
司徒真人心中一凛,立马起身,外出看了一眼。
可四周空旷,阵法密布,山川耸立,并无“道人”的身影。
司徒真人皱眉。
“奇怪了,我明明看到,有个道人”
报信的弟子,有些奇怪地嘀咕道。
“道人去哪了?”
“莫非他藏起来了?”
“还是说”
弟子怔忡片刻,声音突然沙哑而木然:
“我才是道人?”
司徒真人闻言悚然,刹那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转头一看,就见报信的弟子,瞳孔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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