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芷静从逸王府离开后,便哭着上马车,一路哭回了驿站。
柳儿不敢问她出了什么事,只能静静陪着她安慰着,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到了房间,庞芷静便趴在桌子上,继续哭着,哭得伤心欲绝。
“公主,您不要难过了,哭久了,眼睛会不舒服的。”柳儿轻拍着她的后背,生怕她哭着哭着就噎住了。
庞芷静闻言哭得更加凶了,“柳儿,你不懂,我的心好难受。”
“公主,您不要哭了,哭得柳儿也想和您一起哭了。”柳儿红着眼哽咽着道。
眼泪不住往下流,只听庞芷静声音无比悲伤道,“柳儿,你说他凶我,他对我态度那么差,为什么我还那么喜欢他?”
“您说的是逸王爷吗?”柳儿瞪大着眼睛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尤清溪这个人渣算个什么东西,本姑娘会为他流半滴眼泪就是脑子进水了。”她哼声道。
柳儿连忙安抚暴跳如雷的主子,“那为什么您不和王爷说清楚,让他知道您的心意,奴婢觉得王爷也是在意您的。”
“在意?”她苦笑一声,喉咙里满是苦涩的味道,“不会的,他现在的人生里,没有儿女情长这种东西,他的眼里只看得到他的仇恨,他的心是封死的,我打不开他心里的门,从一开始我就被他拒之门外了,跟他说清楚,不过是在自取其辱罢了。”
当初他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她做什么还要去自讨没趣?
如果一个男生真的喜欢一个女生的话,不会是等着女生主动,而是会想方设法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她觉得在萧厚的生命里,恐怕连主动二字都没有。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永远看不到希望。
想到这里,她慢慢直起身,擦了擦眼泪,有些失神地想着。
明明自己已经决定离开了,为何还要这般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
当初告诉自己,在这仅剩的时间里,好好为她这一段初次心动的暗恋,做一个不留遗憾地道别。
可是当她越靠近他的时候,不由自主投入得越多。
想要抽离的心,却越来越沉迷,越舍不得。
她不由苦笑,当初对倾颜说得那么潇洒,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此人不爱我,自有爱我人。
可是如今,才发现,喜欢上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一秒,或者一眼,但是忘掉一个人,却需要很长的时间,甚至是一辈子。
失心容易,忘却太难。
她忽然轻轻一笑,眼神里却盛满了哀伤。
在一旁的柳儿,看到自家公主,哭着哭着就笑了,不由担忧,“公主您没事吧?”
庞芷静摇摇头,只见她看向柳儿,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柳儿,如果以后你遇上了一个男子,在他还没有喜欢上你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整颗心都交出去。”
“爱情,其实就像是在打仗一样,谁先动了心,谁就先一败涂地。”
这是她,在这一场暗恋战争中,得到的最深刻的血与泪的感悟。
柳儿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她能够从自家公主的语气里,听出她此刻的悲伤痛苦,心里不由开始心疼她。
“公主,您要是再难受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刚还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庞芷静,闻言不由笑了,在柳儿莫名的目光中,一边摇头一边擦眼泪道,“柳儿啊柳儿,刚才劝我不要哭的是你,现在劝我多哭一会还是你,你咋这么容易变卦?”
柳儿一脸委屈,“奴婢不是看您还难受嘛!那您现在好受一点了吗?”
庞芷静吸了吸鼻子,虽然眼底黯然仍在,但情绪已经比方才好多了,“哭一哭,发泄下情,就差不多了,人不能一直沉浸在患得患失中,否则将看不到身边还有什么美景,不要担心,时间会治愈很多东西,也许会留疤,但总归不会再痛了。”
她对萧厚,应该适可而止了。
离别总有一天要来,她要时刻做好离开的准备。
否则她怕,到了那一天,措手不及,无法从容,狼狈至极。
柳儿还小,不懂这些,但是她发现,此刻的公主,没有以往跳脱顽劣的样子,懂事成熟得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她觉得,有时候,公主并非她明面上表现出来的不谙世事,她可能心里,懂得比别人还要多得多,只是这样偶尔露出真面的公主,却让她心疼不已。
“柳儿,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然我会以为我已经命不久矣了,好了,你帮我派人去英王府告诉倾颜一声,我换个时间再去找她。”
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见倾颜了,眼睛那么红肿,去了铁定会让她担心的。
柳儿点了点头,便下去吩咐。
此时,萧厚走进庞煌居住的庭院里。
“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庞煌刚练完剑,脸上带着汗,手上拿着布正在擦拭着剑身,看到萧厚缓步而来,不由扬眉问道。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本王平日不敢打搅太子的时间,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商的。”萧厚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一笑道。
庞煌笑了,赞道,“本太子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简单直接,不失我们草原儿郎的豪爽。”
“太子殿下谬赞了。”
庞煌收起剑交给身边的下属,伸手请道,“好,咱们去书房里谈,这边请。”
“太子请。”
与此同时,在南苍送亲团下榻的行宫里,尤清溪也收到了消息。
“大人,公主今日去了逸王府,待了一会,很快就离开了,与去之前的情绪不一样,她走得时候好像在哭,很伤心的样子,据了解道,她似乎和逸王吵架了。”负责在监视庞芷静的下属禀报着。
尤清溪嘲讽笑道,“我就说,她这么刁蛮任性的性格,任谁都受不了她,萧厚厌烦她是早晚的事。”
“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下属问道。
尤清溪闻言沉思了片刻,忽然阴沉地笑起来,“当年她算计了柔儿,这次,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