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宛立即接过孩子,左手环抱襁褓,右手食指轻点婴儿额心。
治愈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流入婴儿体内,发青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
伍少寒见她收回手指,将庙宇的情形一一回禀。
秦君屹这才知道发生何事,面色冷肃凛然,眼底风暴骤然凝聚。
当朝律法规定,没有户籍之人可视为“二脚羊”,人人得而诛之。若有人收留他们,获连坐之罪。
那些人为了心安理得地享用“食物”,将“二脚羊”冠在弱势孩童身上。
生为人,枉为人!
马车奔驰向前,没过多久便抵达荒庙。
苏云宛和秦君屹刚下车,就见留下看守的影卫之一前来汇报。
原来,在这片地界,旱灾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庄稼枯萎,水源稀缺,平民百姓的过得深水火热。
为了活下去,有人举家背井离乡,走上逃荒之路。
更多的人派儿女去别处寻找食物和水源,老弱妇孺留守家中,每天忍受着饥饿和口渴的煎熬,祈祷外出的家人能平安归来,并带回粮食和水源。
随着时间的推移,留守之人的希望逐渐破灭,就算有个别外出回来的人,也带回令人绝望的消息:没有食物、没有水源。
不少村庄已经人去楼空,彻底荒废。
而逃荒之路上,流民成患,疫病四起。
听闻这个消息,村民们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仿佛怎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仅剩的一点食物和水源终于用尽。
在这个极端的困境下,人们被迫采取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求生手段——易子而食。
他们把自家的孩童与别家互相交换,以他人的小孩来充饥和维持生命。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愧疚,难以下手。于是有人提议,请屠夫主刀。
此举一呼百应,屠夫为了活下去,一口答应。众人便以荒庙为据点,让掉泥的菩萨收服冤魂,以免半夜索命。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事件,突破了为人底线的村民们,已经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你是说,这些孩童都是村民的孩子?”苏云宛微微蹙眉,转身看了眼车厢。
婴童已经睡去,暂留在车厢的软榻上,没有抱下来。
裹着他的襁褓脏污不堪,却依然能看出布料上乘,刺绣精致,绝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秦君屹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联想起之前遇到的小刺客,双眸迸发寒光。
影卫答道:“其中有两兄弟是例外,他们一个八岁,一个不足周岁,就是伍哥带着的婴儿。
八岁孩童自称连子濯,是江南某地的县令之子,省亲归途与家人走散,被村民带回家。
那些村民无法千里迢迢送他们回家谋取报酬,又没有多余的粮食养活他们。等了两日无人来寻,就跟那些交换的孩子一起,沦为了待宰的羔羊。”
话音刚落,连子濯便被带了过来,走到跟前跪地就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子濯没齿难忘。”
“是我夫人救的,起来说话。”秦君屹看着眼前稚气未脱、气质清雅的孩童,抬了抬手,并示意伍少寒上车把婴童抱下来。
连子濯起身后,又朝苏云宛鞠了一躬:“多谢夫人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