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陷牢狱之后,老夫人时不时挑剔女眷姿态,令她们端正跪坐。
而一旦跪坐久了,膝盖小腿疼得要命,在这流放路上,堪称雪上加霜。
别的犯人能随意席地而坐休息,秦家女眷要是遇到老夫人心情不好,就成了另一种煎熬。
秦君屹曾委婉劝说,可老夫人非但不听,还以“礼不可废”为由训斥一顿,还差点将男儿们拖下水。
当然,她也知道今非昔比,若是表现好的人,就会网开一面。
苏云宛在末世走了一遭,早已不习惯跪坐的方式,自然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老夫人看不过眼,却比裴氏聪明,知晓她出言训斥会自讨没趣,干脆扭头眼不见为净。
其实老夫人的思想比较守旧,看重长房传承。
裴氏只要不责难秦君屹,老夫人也会宽待身为大儿媳的她,不会故意拿她立规矩,日常也只让庶子媳妇林氏好生伺候。
奈何裴氏习惯了以母亲的身份压制管束秦君屹,即便屡屡受婆婆教训,也忍不住触及老夫人逆鳞。
现在裴氏的小腿酸麻痛胀,却只能强忍不适,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伺候老夫人。
一炷香后,四房父子俩和秦君献从小溪边回来,裴氏赶紧道:“母亲,儿媳去灶前帮忙吧。”
老夫人见她伺候得还算尽心,这才放过她:“去吧。”
毫无疑问,老夫人将跪坐当成了一种掌控和训诫的手段,虽不及家法罚跪,却能堵住大孙子的口,令人有苦难言,谨记教训。
至于金字塔顶端的老夫人自己,当然是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任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秦君献看娘亲又一次被祖母立规矩,不由得心里一痛,娘亲肯定又一次苛责大哥了。
他颇为担忧地看了眼娘亲,埋头利索地处理食材。
裴氏明白小儿子的关切,对大儿子更加埋怨,怪他不帮着说情。
她完全意识不到,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从秦君屹记事起,动辙得咎,三天两头被大夫人下令花样罚跪、杖责等,甚至关起门让她奶娘施以几乎不留痕迹,却令人痛至极点的针刑。
偏偏老王爷只看到明面上的惩戒,非但不呵护,还借此磨砺儿子身体性情,培养坚毅品性。
整个秦家,唯有老夫人真心疼惜他,可老夫人对裴氏的约束管制,换来的却是私刑更重。
老夫人软硬兼施都无效后,只好提出将大孙子放自己身边抚养。可老王爷见老夫人已经养废了三弟,又怎会令大儿子步三弟后尘?
他不但没答应老夫人,还苛责秦君屹娇气,将年幼的秦君屹扔到影卫营,进行比军营更残酷的训练,直到他超额完成各项考核,才将其接回家。
可秦君屹回归后的处境并未改善半分,他已经练就宁折不屈的性子,再苦再痛,也不愿服软求饶,令裴氏更加疯狂地肆意虐待。
而就算这样,肉体的疼痛也远不及心灵的创伤,秦君屹也将孺慕之情转移到祖母身上。
只是老夫人在与大儿子交锋中落败,还害了大孙子。她再不敢随意插手儿子儿媳对秦君屹的管教,只能在衣食住行等生活方面给与照顾。
直到六年前老王爷革马裹尸还,再无人掣肘的老夫人才打压裴氏,放开手脚照顾秦君屹。
即便秦君屹在外出征,老夫人也时常派人送信送物资,从未间断过对他的关心。
一个是严苛的母亲,一个是慈祥的祖母。当祖母要立规矩时,秦君屹自然不会轻易求情,损伤祖母的威严。
何况,伺候祖母本就是母亲的本分,他无可置喙。
要是被裴氏知道他这一想法,肯定会被这大型双标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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