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忠还未笑开颜。
转瞬又心生疑惑。
堂堂城主高纪明,在城主府大堂之中,怎会跪在地上。
主座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是一方木案,上方那厮面容刚毅,却着一身素服,看不出是何方神圣。
下意识的看向高纪明,想从其口中得到答案。
此举倒让高纪明意识到,李贤忠的到来,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糟糕,甚至,李先忠,算得上一个不错的解释。
西境掌刑道无息此来,只因边关急变,泰康府叛乱只是一个意外。但是,既然掌刑大人来了,自然会过问此事。
高家老祖的举动,无异于将城主府推入万丈深渊。
可惜的是。
身为晚辈,他第一时间找去昆仑塔,得到的解释让其大为苦恼。
自家老祖对之前所作所为全盘否认,只承认出手打伤了巡城吏白云轩。之后,便以与林家老祖交手带来的感悟颇多,需要静心感悟为由将其打发。
眼下。
巡城吏白云轩、左刑吏道小乾皆不在此地。
高家老祖不管是境界修为还是威望,都足够应对局面,但却不愿帮衬于其。
光靠一个林山福的解释,或有些苍白无力了。
之前还庆幸,此白云轩、道小乾二人安然无恙,没有危及性命,因此道无息或会网开一面。眼下,李贤忠这厮来得时机相当巧妙,可以当众将那日安排公之于众。
至少,能够撇清他与禁军之间是否勾连,是否乃叛乱主谋。
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使了个眼色。
李贤忠立即会意。
高纪明下跪在地,又以眼色示意,足以让他明白主座所在的那厮,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很有可能,就是那日商议之时听闻到的西境掌刑道无息大人。
连忙跪倒在地。
李贤忠恭敬道,“拜见掌刑大人。”
“你认得我?”
并未因其闯入而计较什么,道无息面色平静,开口问道。
重重点头。
李贤忠一脸谄媚道,“掌刑大人器宇轩昂,天生不凡。驾临泰康,令得全城蓬荜生辉,不曾见过,却也能感受到大人身上散发出的超凡之意,鄙人李贤忠早已仰慕大人多时。”
不说道无息眉头一皱。
就连一旁的高纪明也面露诧异之色,暗叹这李贤忠拍马屁也不知挑时候,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有闲情雅致在此恭维西境掌刑,蠢钝如猪。
俨然没有忘记自身的重担。
高纪明之前期盼的眼神,显然是有求于其,自然不能随意糊弄。
李贤忠继续道,“搅乱了大堂,贤忠在此向大人赔罪。事关禁军叛乱,实在拖延不得。”
闻言。
道无息缓缓坐下,伸手示意。
“你且说来。”
得到准许。
李贤忠赶忙掏出一纸书信,“大人,这是泗水府城主复函。数日前,城主府大堂遭禁军叛乱,统领孟良固率亲信围攻城主府,意图将泰康诸多家族势力代表及城主大人围杀。鄙人且在现场,得高城主之命,寻其子高万志以向泗水、罗城搬救兵。”
“结果如何。”
扬了扬手中书信复函,李贤忠摇了摇头,“未曾寻得少城主大人,贤忠只得自身前往泗水面见泗水城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结果不尽人意,不曾有援兵来此。”
话到此处。
李贤忠一脸歉意的瞥了一眼高纪明,想得知其听闻此消息的反应。
出乎意料。
高纪明没有因为援军不到脸色难看,反倒还有些许喜色。
禁军叛乱来得汹涌,去得也迅猛。
除去匪首孟良固携棺椁逃离,其他参与的禁军尽数被灭杀,是否有援军,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
禁军统领共有三位。
其余两位统领没有参与其中,危机就已经可以解除。
当真来了援军,反倒比较麻烦了不是。
现在想来。
当初一时脑热让李贤忠求援,实乃一招臭棋。
孟良固明摆着要拉他下水。
不但将泰康府诸多家族势力代表拿下,甚至连刑罚掌司木岳都不放过。唯独,他高纪明,泰康城主安然无恙。
此事又发生在城主府。
若非有两位上吏存在,若非孟良固遭葬神棺吞噬了血肉精气。
高纪明对城主府发生的一切,都将百口莫辩。
城中禁军,加之泗水府禁军。
这股不俗的力量,想要占据一座城池,抵御金甲锐士想来不难。
足以侧面坐实了叛乱主谋,乃高纪明是也!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道无息可不会设身处地站在他高纪明角度去想问题,或者只会想到其最担忧的部分。
“你的意思是,搬兵泰康?”
“嗯!”
本能点头肯定,但转念一想,西境掌刑的问题似乎有些怪异,李贤忠连忙强调道,“因禁军叛乱,城主府府卫又遭调遣与刑罚司一同截留押运物资的禁军,泰康无人可用所以……”
“那么,除了孟良固带来的禁军外,泰康禁军还有数营未动,为何不找他们?”
“这?”
李贤忠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当真要想,也与高纪明无异。
孟良固叛乱。
谁知其他两位禁军统领不曾参与其中。
如果三位统领全数同流合污的话,向另外两位统领求援无异于羊入虎口,同时也误了时机。
即便高纪明当初真的让他向两位统领求援,他也只会表面答应。
怎可能刚出虎口又入狼窝,自找不痛快。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道无息态度一变,目光一冷。
“听说,禁军统领孟良固与城主高纪明的关系不错,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