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一直没先开口,奉了一杯茶后,便在一旁研磨。
倒叫永丰帝歇了会后自个儿先忍不住了。
“你怎么不问朕为何独独留你下来。”
她手里研磨的动作没停,“父皇见了大半日的大臣了,精疲力尽。女儿难道还要惊扰父皇小憩吗?”
永丰帝对于自己小心思被戳破并不意外,“既然如此,你倒不说些好话来哄朕高兴,只顾着研磨做什么。”
“赵大人参奏突然,父皇要寻个空暇捋一捋头绪。可此事却又懈怠不得,女儿怕父皇过会子墨不够用,故而多磨些。”
永丰帝着实是心累得很,可听她这么一说,一直沉闷着的胸腔忽而一轻。
他靠在椅子上,寻了今日赵严新奉上来的奏折来看,“今日之事,你有何想法?”
她微微抬手,往磨盘内加了些许水,又继续研磨,“父皇是问四哥,还是赵严,抑或是自湖州开始我与诸位兄妹们所遭遇。”
永丰帝这回顾不上看奏折了。
“详细说说。”
“那女儿便从一开始的坊间流言开始说起。”昭华嗓音缓缓。
“女儿一对朝政无用,二于黎民无施,甫一获公主之身便花费巨额买下银丝美人面惹了众议,自然无可厚非,可宝仪不同。”
“宝仪自记事起,每年冬日皆要于广济寺施粥,惠福百姓,昔年川蜀地动时,亲上广济寺祈福数月,更筹集京中京外贵女捐款共计数十万两银……凡此种种而言,若说宝仪在民间没有爱戴拥簇之人,女儿是不信的。可当流言传出后,竟无一为其辩解之声,无一赞其孝道,只统一口径说她铺张浪费,不知民生疾苦。”
“而后便是五哥私受贿赂之事。”她顿了顿,继续道:“此事因严端尚未押往京城,事情亦还在查探之中,尚未盖棺定论,可坊间关于五哥所谓‘不德之事’早已人尽皆知。”
“紧接着,便是三哥,如今又是四哥。”
“不论四哥是否真的指使幕僚追杀五哥,民间关于皇嗣不德不正之事仿佛已是定论。”
她缓缓说出这些话,所指已然十分明确。
永丰帝眼神微动,“你是觉得,京城之中,有人在推波助澜,想要使我大邕后继无人?”
“女儿确实有此猜想。”
闻言,他颇有不悦,语气也带了些冷。
“为人君者,若横生猜忌疑窦,只会叫朝堂动荡不安。朝堂不安,便是天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