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折扇,上头绘制的乃是湖州各街巷和商铺的地图。
“那章甄,给我仔戏盯着。”
“他若真是甘州富商,我借着这一单,兴许能安稳许久。”
这厢被惦记着的“章甄”所在船舱里头,船夫离去后,谢九对着这边打了个手势,示意周围无人,苏荷才卸下那满身的防备来,看着自家主子一言难尽的模样。
“公子做起纨绔的来,真叫奴婢都……”
就刚刚殿下亲她那一嘴,她都快原地起飞了。
偏偏殿下那眼里噙着风流和深情,叫她又险些陷进去。
“可不是。”艾艾一边觉得殿下女儿身扮作男人竟然半点都不违和还十分俊美风度翩翩,一边又觉得自家主子的派头可不比纨绔子弟还纨绔嘛!
矛盾得不行。
“公子平日里瞧着端庄又规矩,怎么来了湖州就……”
难道是之前在渝州的时候跟章夫子学的?
这也太荒谬了。
唐翘笑而不语。
摄政那会子她就明白一个事,天下男人的事,最喜欢在两个地方摆出来。
一个是酒楼,一个是青楼。
曾经人手不够用的时候,为了除掉一个臣子,她连着男装混入青楼好几日,饮酒作乐识得了一些“狐朋狗友”。
虽然那些人于他而言就是铲除那臣子的跳板罢了,可那些人却也当真叫他晓得,一个合格的纨绔该是什么样的。
当然了,当时她那娇弱的身子骨,后来又卧病好几日不起的事情就不必提了。
“对了殿下,一路来您都装有钱纨绔,为着什么啊?”
艾艾很是不解。
“自然是为了探听湖州虚实。”她眯眼笑着,想只打着坏主意的猫,“你可别小看纨绔。这群人,最能接触一些旁人摸不到的门路。”
她微微侧头,看向谢九,“可查出这艘船的主人了?”
“柳家。”
唐翘摇着的扇子就更欢快了些,“如此一来就更便捷许多。”
要摧毁太后的信念,自然要先断了她大头的钱粮来源。
柳成荫,便是她湖州之行的目的。
“这时候京中卫闽和谢三叔应该也要启程过来了。”
在此之前,她还是可以做许多事情的。
岸边小贩们叫卖的声音愈发近,船就要靠岸了。
湖州临水而居,风土人情很不同于京城。
自上岸起,俩丫头又换了一身新衣,兴致勃勃却又矜持地暂别主子,四处闲逛去了。
船夫看了她们一眼,收回眼色,笑意盈盈道:“住的地方小的已经为公子寻好了,乃是咱湖州最好的一处所在,名叫‘十里荷坊’,小的已经嘱咐人将公子的行李搬过去了。”
唐翘对那几大箱子里装的东西一脸不在意的模样,颇有些不耐烦道:“好不容易下了船,别浪费时间了。”
船夫就不敢再耽搁,连忙领着唐翘往最繁华的地段走。
与许多州城一样,湖州秦楼楚馆所在之地,装潢得旖旎而奢侈。紧挨着湖州繁华地段,可若无专人带领,又极难擅入。
船夫领她入的此间,名儿取的很是清雅,叫“明月清辉”,更是华贵不可言说。
可若与规模比起来,华贵倒是其次了,叫唐翘意外又咋舌的是,自街头过来,一眼望去,整条长街竟都独属于这一家。
在湖州主城的地段,还能扩建至此,足见这明月清辉背后的主人是怎样实力的豪强。
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这一路上来使的功夫。
若非如此,那船夫只怕不会这么快带她来这。
才入到里头,便见处处才女佳人,云霞装饰,叫人应接不暇。
唐翘抬眼看了看阁楼上方露出来月台之上以面纱遮面的抚琴美人,纤纤玉指,琴音动人,虽不可窥见全貌,可她那一身的风姿,已然叫人绝倒。
更不知掀
这等心思作祟,更叫来到这里的人,都巴不得住下来等那美人抚琴过后一睹芳容。
只这一位美人,放到何处都是能做头牌的了,可在明月清辉,只是才入门时的待遇。
“啧,”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叹,“明月清辉,当真是大手笔。”
能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湖州是说不贪都不可能。
可偏偏这多年间数不清的官员派到湖州来,竟是毫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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