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不防,就大意叫唐翘这样叫东西拿走了,反叫自己落了话柄。
那侍女竟也是惊得没反应过来!
感受到主子冰冷的视线,侍女骇得“咣当”一声跪下去。
“奴婢有错,长公主饶命!”
唐翘似是后知后觉一般反应过来,轻轻“啊”了一声,烦恼又愧疚道:“我又做错了。”
公主们座位离帝后很近,这边的动静很快被上首的永丰帝察觉。
他放下酒盏,落下视线来,温声询问:“这是怎么了?宝仪身边的侍女犯了错了吗?”
唐沁连忙起身,又福身下去,“是女儿没管教好侍女,叫长姐受委屈了。”
“这怎么会?”后妃里头,一位宫装妇人立马便开口了,“宝仪殿下宫里的人素来最是规矩有礼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这话意有所指,一位一向被京中人视为楷模的公主,和一位才从乡下来的公主,谁会做错事情,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玉嫔言之有理,吾也觉得二公主最是端庄有礼,底下的人自然也不差。”皇后搭了话,自然了,她并不会再添一句“长公主做错了”之类的话,她只是柔声问唐翘,“芝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虽这样问,可她脸上的意思就是:你只要开口,母后会为你作主。
唐翘心中暖流涌过,她捏紧还未送出去的瓶子矮身行礼,“回母后的话,是女儿与妹妹们说话太欢喜,一时竟忘了宫中规矩。孩儿无状,请父皇母后责罚。”
她没大张旗鼓地说具体什么事情做错了,帝后身边自有人悄声禀报。
知晓前因后,永丰帝展眉露出笑意。
“你刚来,好些东西慢慢学就是了,不必太自责。你们姐妹之间能如此和睦,便就是最好的。”
“是。”她缓缓起身。
永丰帝微眯眼睛去看她手里的东西,温声问:“手里拿的什么啊?”
她乖巧回话:“方才二妹妹送女儿礼物,女儿惭愧没什么好东西给送,就将外翁外奶给的药丸取来,想送给妹妹们当见面礼。”
“药丸?”景贵妃笑了笑,“长公主真是有心了。”
对比起她女儿送出去那柄贵重团扇,这物件,实在上不得台面。
果然啊,长公主不过是个名头,人还是那个乡下人。
好些人也是与景贵妃一个想法,那个瓷瓶子虽然在民间有些价格,可拿到她们这样的人户来,都不好看,让人不禁觉得这长公主太过小家子气。
可上头的永丰帝眸光却有所变化,他眯着眼,正了正身子,“拿过来,父皇瞧瞧。”
那瓷瓶子是最普通一款的瓷瓶子,上头甚至连花纹都没有,简单得紧。
永丰帝询问过唐翘后轻轻打开,闻见里头的味道来,刹那间如潮水般的记忆便涌上心头,叫他几度哽咽。
“当年朕流转渝州之时,高热不止,正是章家老太爷与其夫人用此药丸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他慨叹着小心翼翼将瓷瓶盖塞好,递还给唐翘,“瓷瓶价格不低,章家并不富裕,可为了药效,还是选用了瓷瓶用以保存药物,时常又以低廉的价格卖出药丸。”
他感慨,“世上医者若皆如章氏,我大邕便再少诸多冤魂。”
这就是极高的评价了。
他望向宝仪宝灵两位公主,“你们长姐远道而来,又以此珍贵之物作为礼物,你们可要妥善收好。”
唐沁领着妹妹行礼,“是。”
经过永丰帝这一介绍,唐翘手中那小瓷瓶子,霎时间便不再叫人看不起了。
那可是曾经救过陛下性命的药丸,莫说一柄团扇了,其象征意义,早已超越金银所能带来的价值。
宫宴散后,皇后领着唐翘回椒房宫。
想及宫宴上的事情,她赞唐翘:“芝芝进退有礼,很有公主风范。”
接礼物那个不合乎规矩的动作,对现在的唐翘而言不算什么大事,要紧的是后面她面对永丰帝时说的那番话,没人教过便能如此,实在很妥当。
唐翘莞尔,“多谢母后护着我。”
皇后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都叫我母后了,我不护着你护着谁呢?倒是你今日将你外翁外奶给的东西送了人,可不心疼吗?”
“外翁外奶给了我,本就是要叫我好好用的,送人也是一种用法。”她旋即笑意上眉梢来,对皇后道:“不过我那里还有许多好的东西,都是要给母后的。”
皇后并不质疑她所说的好东西究竟品质如何,闻言便已经很欣喜了,笑问她:“这么舍得?不后悔啊?”
“母后给了我清凝殿做生辰礼物都舍得,女儿的好东西,自然也要给母后。”
只是她没告诉皇后,她给皇后准备的药丸,并不是章家夫妇的,而是她自己在渝州时悄悄练的,能暂缓皇后的病情。
皇后笑了笑,“芝芝这样好,母后也得送芝芝一些更好的礼物才是。”
“女儿不要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皇后笑问。
她直言:“想去国子监念书。”
皇后惊诧过后,停下脚步来。
“为何想去国子监?你可晓得,国子监从未有招收女学生的先例。”
“从前没有,往后便不能有吗?”她跟着驻足,认真道,“前朝士族尚且能出谢道蕴之女才,我朝为何不能有?”
斜阳渐落,橙黄色的余晖自天际倾洒而来,笼罩了整个长街以及长街里一半的她。
皇后站在光影之外,沉思良久,最后牵起她的手,道:
“那母后先检查检查你念书写字的功夫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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