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叔最终还是没有说自个的事,苏玉也就没问。
苏三叔又主动问道:“那些人说咱家……说你爷奶欠了银子是咋回事,还有家中的田地,没抵债又是啥说法?”
苏玉便将苏家老两口的事说了,不过是用了些东西,虽说苏老头跟苏老婆子不占理,可那也没那样要债的啊。
苏三叔听了,脸都黑了,苏老家的田地可是有他一份的,如今这说没就没了,他当然不高兴了。
若不是有伤在身,他真想找那群人说道说道。
苏玉看出了苏三叔的想法,劝道:“叔,现在咱们村可没多少人了,就算去争,也争不过人家,不如先将身子养好,这事咱以后再说。”
苏三叔还是将这话听进去了,心里难受得很,连田地都没了,以后咋办?
苏玉忽然问道:“叔,三婶的事你打算咋办,以后还回去吗?”
苏三叔听到这话,脸一僵,半响才道:“我,我也想见儿子,可现在手里没银子,那黄家那群人都钻进钱眼子里了,压根就不让我进门。”
他说完,又遗憾的看了苏玉一眼,二妞要是男娃就好了,其实,他的意思是,要是大诚大面或者阿望在就好了,随便是谁,这样他就有底气了。
苏玉神色有些惊讶:“可三婶的娘家人说三叔你是自己走的啊,三婶还说你外面有人了。”苏玉的声音越说越小,主要是苏三叔的脸色太难看了。
苏三叔咬牙道:“你三婶就是笨,被他们给骗了。”
苏玉又想到一件事:“三叔,他们说你在州府租了屋子,那屋子就那样空着吗?”
“屋子退了,”苏三叔直摇头,“屋主开始说得好好的,租一年,后来不知怎么的,逼着我搬走,我没处去,当时就想着,先回家看看。”银子倒是退了,还多给了一些,要不,苏三叔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就算这样,苏三叔手里的银子加起来,也没趁过五两,这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了。
黑皮跟白点围着苏玉直叫唤,苏玉这才知道它们饿了,也是,都出来这么久了,她自己也饿了。
栓婶家的饭该好了,苏主对苏三叔说道:“叔,栓婶说让咱去她家吃饭,走吧。”
苏三叔也没客气,跟着苏主一道去了。
栓婶看着苏三叔一道来了,客气相迎,吃过饭,苏玉就要走了,栓婶还留了一番,苏玉道:“我那边是请了假,可不好久留。”
苏玉带来的四个动物也喂了食,栓婶看着它们的食量,一阵肉疼。
苏玉离开了苏家村,苏三叔也收拾东西一道走了,那田地上的名字都改了,现在是要不回了,除非开垦荒地,要不,他只能干闲着。
可是,荒地的收成可不好,费时又费力,前一两年肯定是讨不着好的,苏三叔就没做那指望。
苏玉跟栓婶借了车板,车板是牛车上的,苏玉直接套在了驴的身上,苏三叔在驴车上坐着,苏玉则是骑着马,两只狗坐在板车上,一道往安定县去了。
板车上面还加了盖头,能遮风挡雨,也是不错了。
苏玉准备用地窖里的东西弄出来,用驴车带回柳阳县,土豆自然要种的,现在正是种植的时候,苏玉可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她想过了,到时候将土豆连着菜谱一起卖给酒楼,而她,就做供货商,这样又不惹眼双能赚钱,挺好的。
安定县淘金潮出现的时候,苏玉本想倒买倒卖赚一笔的,可惜,当时因为众多原因错过了机会,连卖法子的事都给耽误了,这叫苏玉明白了,做事不能拖拉,得速战速决。
不说这个了。
安定县里面几乎没住人,原本在县里的人也呢回来的,不过,他们都在城墙外建了屋子,不知不觉,安定县的城墙外那一圈都建起了屋子,县里还是空县,周围倒是热闹了起来。
朝廷其实开始着手修缮县里的房屋了,可问题是,修了之后没人住,他们将这事报了上去,上面的人发了话,那就放着吧。
因为县里空着,苏玉去拉东西的时候倒是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她出来的时候,也有人凑上来直往驴车里瞅的,苏玉直接将盖头拿了,驴车上是多是脏了的棉花,麻色,土豆被塞到棉花
那群人见苏玉带着一车破烂,便歇了心思。
再加上苏玉还带了两只狗,黑皮跟白点平常便是安静,不过,只要有人靠近,或者心怀不轨,那它们就会汪汪的叫,吓退了不少人。
苏玉想,这里还是不适合居住,苏家村也是一样,所以,苏玉现在压根就没想过在苏家村买田。
小宝要读书,安定县那一片都不定稳,读书人压根就不往那边去,照这样下去,以后人会越来越少的。
这一路,苏三叔的话极少。
他们到达柳阳县的时候,已经是十日后了,苏三叔被苏玉送到了苏老头老两口住的地方,一来是苏三叔很久没见爹娘了,想得很,二来是苏玉觉得跟苏三叔住一块不方便。苏三叔现在看来是一个人,可以后呢,三婶跟那堂弟肯定也会来的,她可不想苏三叔一家子挤到她家住。
请神容易送神难。
再说了,苏三婶现在有了儿子,有了底气,性子都变了,苏玉是极其讨厌别人仗着长辈的身份对她指手画脚的,更别说苏三婶一个外人了。
苏三叔与苏家老两口一道住了下来,那屋子除开厨房还有三间屋子,苏老婆子跟苏老头住了一间,苏三叔现在也住了一间,还剩了一间。
苏老婆了跟苏老头见着苏三叔,老泪纵横,高兴坏了。
苏三叔也是眼眶发红:“儿子不孝,让你们受了那么多苦。”
苏老婆子见着小儿子,心里跟吃了蜜似的,之前的那些苦啊啥的早忘完了,她苏三叔扶了起来,直说道:“哪算得什么苦,儿啊,只要你还活着,娘这心里就高兴啊。”
苏老头的身子一日强过一日,就算这样,他种田的时候也有些吃力,毕竟年纪大了,以前儿子孙子都在,都照顾着他,现在就他一个人干活,苦活累活都得自己动手,身体有些吃不消了,现在见着儿子,不仅高兴,还想着,可算有人帮着伺候庄稼了。
苏三将棉花麻布都留了下来,土豆也留了,她叮嘱苏老婆子:“这东西要种地里的,现在可不能吃。”现在天气好,有的土豆都生芽了,这样才好呢,到时候用切将生芽的全切成块,再种到地里,只要温度适宜,就能长出土豆了。
苏老婆子并没有认出土豆就是毒豆,还是心里嘀咕,凭啥就不能吃了。
她偷偷的悄了苏玉一眼,暗想,苏玉又不留在这,她偷偷的吃苏玉也发现不了,嘿,变这么办。
苏老婆子脸上才露了笑,苏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奶,这东西有毒,就是当方小大夫说的毒豆,你千万记着别吃。”
苏老婆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你这孩子,这有毒的东西咋能种呢,快,赶紧扔了。”
苏玉道:“长芽的有毒,没长芽的可没毒,你们先别动,这东西先留着,明天我再过来,我要将这土豆全部种下。”
现在苏老家统共就这么几个人了,种土豆的事还得苏家老两口跟苏三叔帮忙,所以这事也瞒不了,不如说了。
苏老婆子离土豆远远的,一脸嫌弃:“你说你,种了也是有毒的,就算没毒的能吃,人家愿意要吗?”
苏玉笑道:“奶,你就放心吧,这东西好养得很。”
苏老婆子心里再不情愿,到底还是被苏玉说通了,唉,种就种吧,反正,她是不吃的。
苏三叔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称希,他老娘一直不太喜欢闺女,对二妞更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理得很,二妞之前傻的时候是这样,好了之后也是这样的,可现在,他老娘怎么就听二妞的呢?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玉将苏三叔送来之后就回了柳阳县,小吃食的生意依是那样,苏玉倒没在意,能挣钱就行了,现在她的心思移到了土豆上。
小宝跟高平被苏主送到学堂去了,每人一年二两的束修,之所以比安定县贵一两,因这这个学堂还是在柳阳县还是颇为有名的,那个教书的先生这三年教出了两个秀才,算厉害了!
苏玉本想将石头一块送去的,可石头自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避着苏玉。后来被苏玉逮着了,他要死要活的,直说那字看得他头痛,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后来还是小宝说等他学了,回来教石头,苏玉这才同意。
石头生怕苏玉将他弄到学堂,脑袋点得跟小鸡琢米似的。石头其实知道苏玉是为他好,可是,他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啊。
苏玉手里宽裕之后,对三个孩子还是很大方的,至于长辈,那些都比她大,有手有脚,难道还挣不了银子?
次日,苏玉就收拾东西去了苏老婆子那,小吃店跟孩子都交给了徐师傅,徐师傅喜欢看孩子们闹,这样才鲜活啊。
土豆足足种了一亩,占了旱地的一半,苏老婆子跟苏老头都不怎么愿意,可最后还是苏玉赢了。
苏三叔知道这地是苏玉的,所以他没有发表看法。
不过,苏玉跟苏三叔说了,等土豆长了,到时候给苏三叔开工钱,苏三叔推辞:“这怎么行,都是自家人,要什么钱。”
苏玉道:“叔,我没跟你客气,这东西若是卖出去了,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没卖出去,那肯定没法给银子,只能用这土豆抵了。”这话是玩笑话,可苏三叔跟苏老婆子他们真信了,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相信毒豆能卖出去!
不信!
苏玉看出来了,却没再说了,这事嘴上说了不算,得看行动。
田里种了稻跟麦,另一亩地种了玉米,蔬菜则是种在了自家院里,玉米地的周围也种了些菜,够自家人吃了,苏老婆子隔个几天就去柳阳县一趟,主要就是送菜,她怕苏玉在外面瞎花钱。
石头没上学这事她也知道,是石头自个不肯,怪不到二妞的身上,苏老婆子倒比一年前明理多了。
苏玉的日子不温不火的过着,一晃,就到了七月,苏家的稻跟麦比别家种得晚些,其它农户的庄稼都快要收割了,苏玉家的却还差些时候。
今年风调雨顺,庄稼也长得好。
本来是喜事一件,可是,有一人心里却是发慌,那人正是张小露,家里买的谷变成了陈谷,今年的早稻出来了,这些除陈谷也卖不出什么价了。
张老头的脸色很不好看。
瞧瞧别家,那些个种田的,庄稼长得多好啊,一看就知道今年的收成极好。想着这,他又不冷了脸,怪不得老婆子不喜欢小露那丫头,那丫头就是个祸害,为着她,今年都没置多少田地,田地少,收成自然也少。
张小露站在院里,抬着头,直愣愣的看着天空。
怎么会这样呢?
事情的发展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不是缺粮吗,不是人吃人吗,怎么就变了呢?张小露并不喜欢那样的荒年,她只是有些疑惑,有些迷茫。
啊,她怎么忘了,她都没有被卖出去,这事情从一开始就变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