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回了茶馆,便将参切了片,只切了几片,余下的又装进参盒了,这东西大补,她不敢熬用太多,怕一次补得太过,高平的身受不住,这补身子的事,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她将那切好的参片煮了参汤,熬好后,便给高平端了去。
高平坐起身子,将参汤喝了,本是没什么胃口的,可是叫苏玉盯着,他硬是将这碗参汤喝完了,至于省下的小半碗,他实在是喝不了,苏玉便将剩下的参汤与小宝三人分着喝了,其实,也不过是一人两口。
苏玉得了五十两,又拿出一百两,身上只剩三十多两银子了,这人参的事解决了,那三十多两买药过日子却是不愁的。
茶馆掌柜的依旧在忙书刊的事,他甚至想过开书坊,不过后来,他却是歇了这个心思,他想着,开书坊风险太大了,后来,茶馆老板想通了,他买了些物件,准备印书刊,话本书刊一起印,到时候给书坊供货。
当然,茶馆掌柜是个稳妥人,他想好了,第一批书刊印个几十本,就在县里卖,若是有人买,那就多印些。
不然,一次印得太多,若是没人要,那不是看着赔钱吗。
苏玉也忙,她白日去桃花阁跟如意说衣裳的事,除了这事,她还暗暗打听着黑风寨的事,想知道那‘凶杀案’结果如何,同时,她还在县里到处转,将整个县都转了一个遍,不仅摸透了柳阳县的地型,连县里哪家的东西好吃她都打听着了。
她发现依旧黑风赛的人依旧没有出现,她心道,难不成黑风赛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苏玉还去了员外府一趟,她可打听到了,员外的生辰礼都送到了府里,路上一丝波折都没有,那四当家连这口肥肉都没叼去,要么是另有好事,他们舍了这小利,要么就是被其他事绊着了,再或者,死了。
想知道黑风寨的人死没死很简单,去黑风寨的山头瞧上一眼便是,可惜,苏玉不敢去,家中还有两个小的,若是没了她,可怎么活,她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弟弟们想一想。
黑风寨的人没了声息,苏玉倒是自在了许多,吴知的事倒是送了出去,他遇着一批往那边去的商队,巧合之下,搭上了关系,若不是吴知胆小,怕是自己也会跟着一道回去了。
为这事,他还犹豫了两天,最后,还是没有走。
时间悠悠的过着。
高平吃了六天的参汤,气色好了许多,总躺着也不是事,有一日天晴了,苏玉与吴知与他抬了出来,放到院中的椅子上,躺着晒太阳,冬天的太阳还有些冷,不过晒久了,身上也热了起来。
第六日的午后,苏玉又去了桃花阁一趟,桃雪儿的曲子已经准备好了,弹的古琴,她又弹又唱,声音清灵得很。
苏玉没有打扰她,直接去偏房找如意去了,如意的旗袍快绣好了,祺袍一共绣了三件,一个大红色,一个浅青色,还有一个月牙白,上面绣了不同的花样子,精致得很。如意一个人自然是绣不出这么多的,她还寻了姐妹帮忙,几人一道绣着,可不就快了。
苏玉看到祺袍的时候,忍不住屏住呼吸了,她没想到古人的手这样的巧,眼前的这三件,比她记记中看到的祺袍更加华贵精致。
如意也高兴不已,她举着手中的大红色祺袍对苏玉说道:“这红色正得很,小姐穿得出来呢,就是这样式有些怪,也不知小姐穿了会是什么样。”
苏玉却是笑了起来:“要不,让你家小姐试试?”
如意却是叹了口气,将祺袍放下了,她道:“小姐等会还在见客,绣庄的人等会将小姐明日要穿的衣裳送来,小姐还要试穿呢,她哪有空穿这个。”在她眼里,这手里的东西只是新鲜玩意,上不得大场面的。
正说着,如意眼睛一转,又说道:“既然这东西制好了,那这赏钱……”
她才提到赏钱,苏玉抬脚便走了,她去寻桃雪儿了,如意跟在后面追,还大声道:“你这人,话说到一半,怎么就走了,你去哪啊?”她还当苏玉要走呢,所以才去追,事情还没说完呢。
苏玉去找桃雪儿的时候,那绣庄的人正好将桃雪儿定制的衣服送来,桃雪儿拿着衣裳去屋里试了,尺寸正好,桃雪儿极为满意,五十两给绣庄的人。
东西都是她出来的,绣庄的人只是只是绣了几天,就得了五十两,已是极为高兴了。
桃雪儿去内屋将衣裳换下,放好,她出来的时候见苏玉还在,略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她还以为苏玉瞧见了她的新衣会自愧不如的,其实她也不过十六岁,就算是风场中人,也不算大,在苏玉面前,她还存了显摆的意义。
这丑小子的‘新式衣裳’再怎么好,怎么比得了她这件?
苏玉道:“我是来自荐的。”
桃雪儿眉头一挑:“自荐?”
苏玉道:“我上妆的手艺不错,你可以……”
桃雪儿非常干脆的拒绝了:“不必。”她还没瞧出苏玉是女人,男女授受不清,她可不想叫苏玉白占了便宜,想白碰她的脸,哪有这么好的事?再说了,若是想让人上妆,她那些丫鬟是干什么吃的?
连这点活都不会干,留着做什么。
苏玉争道:“你若不试试,怎么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给如意截了,如意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是不是想占我家小姐的便宜?”
苏玉听到这话一愣,她这才想起眼前两人并不知自己是女子的事,也对,她画的妆好,一般人可看不出来,之前她是有心瞒着,主要是怕黑风寨的人寻着她。
苏玉无奈道:“自然不是,算了,我走了。”还是不说了,黑风寨虽然没了消息,可到底怎么样她还不知道。
苏玉说完,又提了一句:“要不要试试如意姑娘制出的衣裳?”
她望着桃雪儿,如意也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桃雪儿没有点头,她拔了拔琴,道:“不必,明日过后再说吧,我现在没心情。”
如意有些失落。
不过她一想,觉得小姐说得也对,明日就正是大赛了,正在紧要关头,小姐心里肯定紧张的,哪有闲功夫管其他的事呢。
苏玉听了也没多说,只道:“既然祺袍制出来了,那我就走了。”
桃雪儿抬头对如意道:“去送送他。”语毕,她又说了一句:“以后不必过来了。”对她来说,一个人参并不值什么,收了曲,给了参,既然祺袍什么的,不是给了银子吗,算是两清了。
她看得出来苏玉有心谢她,可是,她用不上。
如意将苏玉送走了。
苏玉走的时候叹了口气,这桃雪儿主仆莫不是以为她贪恋美色?
苏玉有些想笑,算了,以后不来便是。
——
次日,正是花魁大赛的决出魁玉首的日子,桃雪儿早早的便起了,梳了妆之后,便让如意去拿新衣裳去了,如意才过去,便尖叫起来。
桃雪儿心里一沉,提着裙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这一瞧,才知新衣出了事,上面有几个黑黑的爪印,像是猫爪印上去的,衣裳上面还有鱼骨头,还有鱼味呢,这衣裳,今天是穿不得了。
桃雪儿的脸都黑了。
如意白着脸道:“这、这,谁养了猫!”她又叫道:“肯这是她们下的黑手!”她嘴的她们,不用说就知道是谁。
桃雪儿咬着牙道:“她们以为我没了衣裳便登不了台了,我偏不如她们的意!”
如意嚅嚅道:“可是,咱们别的衣裳都穿过了,若是再穿,怕是叫人看出来。”
桃雪儿扭头盯着如意,许久,才轻声说了一句:“那阿苏的祺袍你不是制好了吗,拿过来我瞧瞧。”现在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新衣就算是穿过一次,也是旧衣了,那些人眼睛毒着呢,她若是拿了旧衣搪塞,那些人只怕有话说。
如意刚松了口气,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紧,她急冲冲的往偏屋跑去。
希望那祺袍没有被猫儿弄脏。
如意那三件祺袍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里,彻底松了口气,她将衣服包好,她想了想,又拿了一件淡黄色的纱衣放在最上头,将
刚进去,就听到有人在说酸话:“哟,瞧瞧,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衣裳被人猫儿弄脏了,照我说,也是该。有些人啊,就是太张狂了,连猫儿都要冶她呢!”
桃雪儿冷冷的瞧着那人,扭头对身后的丫鬟道:“去请妈妈过来,我到是想知道,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我的屋子,这里成了什么!”
提到妈妈,那人就歇了声,悄悄的走了。
如意抱着一堆衣裳过来了,她前脚进来,后脚老鸨就带着几个姑娘走了进来,那几个姑娘手里抱了几衣裳,只见老鸨急道:“听说你的衣裳被猫抓了,现在可不是寻人问罪的时候,赶紧的,将这几件衣裳都试一试,看看哪件能用,这些都是她们的新衣,一次都没有上过身,干净得很。”
桃雪儿看了看天色,道:“妈妈,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若是早些去,好屋子都让人占了,至于这衣裳,且带着吧,到了地再试也是一样的。”
那老鸨想想也对,便依了她。
桃雪儿对那几个姑娘笑了笑,说道:“就不劳烦姐妹们了。”她扭头对如意说道:“你去将衣服接了,一道带走。”
这一次的大赛是午时开始,是在县里最大的酒楼中办的,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热闹得很,这一次有了门槛,一般人可进不去,也看不着。
吴知带着苏玉去那边晃了一圈,本是想进去的,可是进门费就要百两,谁舍得?
苏玉扭头说走,何必花这个冤枉钱。才转身,酒楼上头的窗户里就伸出一个脑袋来,紧接着,传来了如意的声音:“阿苏!”
苏玉抬头一看,见如意一脸激动的看着她。
如意见小姐上妆!”这是她随口扯的一个由头,小姐将祺袍穿上了!
那衣服布料不多,可是一上身,那味道就出来了,可真是……如意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形容,反正就是好!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嘴巴张得大大的,真、真好看!
小姐本来就服,这叫祺袍的玩意一上身,原本十分的美,一下子变成了百分,尤其是这样的衣服,将小姐的好身形全显了出来。
看到衣服上身的效果之后,如意觉得这身衣服换人参太值了!
若不是怕引来别人,她都要仰天大笑了!那阿苏,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如意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桃雪儿扯扯衣服,问如意:“这身衣裳如何?”
如意激动得脸都红了:“好看,特别好看,好看死了!小姐,你穿这身衣裳出去,保管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
谁说不是呢。
桃雪儿看着挺得高高的胸,直觉得脸上有些红,她再扭头瞧瞧身后,后面也是翘的,怪羞人的,这、真的穿得出去吗?
如意非常肯定:“当然,这又不是里衣,哪有穿不出去的。”如意握着桃雪儿的手道:“等小姐将这衣服穿了出来,说不准明白别人都要问这衣裳的出处呢!”
桃雪儿脸上总算有了喜色,她比划着问:“我穿哪个颜色好?”
如意道:“要不,您都试试?”
桃雪儿觉得这主意不错,便将衣裳拿去了里间,开始试了起来。如意觉得窗户开得太大,屋里有冷,伸手就要去关窗,才低头,就瞧见底下的那人人像是‘阿苏’,之后,她便喊了起来,所以苏玉才瞧见了她。
如意拿着桃雪儿的牌子,将阿苏引了上去,吴知认出了如意,他厚着脸皮跟了上去,他们进屋的时候,正好瞧到桃雪儿穿了月牙色的祺袍出来。
吴知的眼睛都看直了。
苏玉一把掌把他拍醒,他面红耳赤的,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了,如意将他引到了外间,让他在那里坐着喝茶,若不是看在阿苏的面子上,她压根就会让这人进来。
里屋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吴知的耳朵坚得高高的,只字片语便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