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自世界最辉煌至高处分别至今,好久不见了。”
就仿佛知道泷夜一的周围有其他人存在一般,对方有意压低嗓音,使得那优雅如大提琴般的声线增添了几分引人堕落似的蛊惑。
泷夜一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他每次以Martell的身份现身人前时,常常用的就是这种不怀好意的惑人声线。
但与他的变声不同,即便对方所展露出的气场再成熟神秘,也都掩盖不住此人声音本质的年轻。更何况在某种意义上,泷夜一对于这道声音的主人而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全天底下最了解他本人的至交同伴。
因为他们曾一同并肩逆行于世俗洪流,在万千人口诛笔伐中编织重重阴谋诡计,历尽无数正义使者前赴后继的舍身阻拦,终而成功奠定对方理想当中的人类终局。
世界最辉煌至高……
卷发青年倏然勾唇,“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对方悠悠含笑:“原本只是想送上一束色彩鲜艳的花朵跟夜君打个招呼而已,可夜君居然愿意牺牲自身去拯救部下,这点令我非常意外……我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泷夜一眸光冷淡:“既然胆敢露头到我面前,就说明你已经做好了被秋后算账的准备吧?”
“火气大会短寿的,夜君。”那人轻笑,“是你先来招惹的我,我报答一下也名正言顺,不是吗?不过……在夜君实施雷霆万钧的报复之前,要不要先看看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赔礼?”
“果然是你,老鼠头目。”泷夜一仿佛才通过这段话中的信息得以彻底确定他的身份,“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情报贩子的谎话连篇?”
“情报贩子从不谎话连篇。”
泷夜一嗤笑。这人是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开始表演自己的惯用伎俩之睁眼说瞎话了吗?
降谷零在他身边隐约听清楚了这句话的大概,身份里同样有一层是情报贩子的他闻言直接哽住。
论厚脸皮这点,他还有的学啊。
电话那端的男人随后语声轻而快的报出一串地址,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泷夜一会记不住,口齿清晰的念完就笑着挂断了电话。
误伤了他以后道歉礼物不送上门也就算了,打电话过来竟然还敢挂断得比他快?
真没诚意。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短音,泷夜一眼睑半敛,将所有的情绪都遮掩在了一双幽邃深蓝之中,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隐晦投来的余光下慢条斯理重新将手机揣回西装口袋。
电话那边的家伙全程都在试探,就连给出的礼物放置地址,都是二人曾结伴而行时所建造的某一所重要秘密基地的所在。
恐怕还存了点儿试图让他也恢复那段记忆的心思。
那可真是对不住了,他那好到已经快成为缺点了的优秀记忆力从头到尾都未曾有过缺失。没有丢失,谈何恢复。
[系统,能定位到费奥多尔的电话来源吗?]
脑海中的声音时隔一分钟才有所回应:[IP地址被人为加密过,每隔一秒就会改变,真实地址也混在其中,但诱饵太多,暂时无法确定。]
[所以说有你在和没你在,真的有差别吗?]泷夜一实事求是,[给我一台电脑我也能查出这些信息。]
[?!!]系统惊了,[那是宿主您自己太非人类,不是做统子的我很废!]
[小废物说什么都对。]
[?!!!]
见泷夜一没有谈论方才电话内容的兴致,降谷零识趣的保持好做下属的分寸,不敢在某个极为擅长揪住警方卧底尾巴的危险上司面前造次。
可诸伏景光反而与Martell熟络异常似的,想也不想般开口直接问道:“是和这次横滨遇袭有关的人吗?”
降谷零实在没克制住,趁泷夜一没抬头忍不住动作飞快地回头瞪他一眼。
顺利接受到幼驯染警告目光的诸伏景光身形一顿,终于也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对于组织的继承人而言似乎有些越界了。
泷夜一个人反倒没什么顾忌。诸伏景光问了,他一边思索一边便随口就答了:“嗯,是幕后主使。”
降谷零的眼神于是更加不可思议了。
他开始怀疑横滨是不是有什么可以令人性格大变的病毒了。这两个人看起来哪哪都很不对劲。
泷夜一完全不知道降谷零内心在怀疑人生,仍专心继续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横滨的任务眼下暂告一段落,诸伏景光受牵连的影响也在可接受范围内,至少没在琴酒手底下缺胳膊少腿。而且这次风波以后,有了他亲自佐证,苏格兰这瓶假酒会在组织内更受信任。
刚醒来时他就主动跟Boss将这次任务的过程仔细汇报了一遍,当然是被他精心修改过的版本。
暗地里放冷枪伤人的正主也自曝身份了,就是要找时间跑一趟去瞧瞧费奥多尔的礼物。
所有事基本都步入尾声,可谓一切顺利,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行,再让他从头捋捋。
他接到Boss的命令带着诸伏前往横滨,去之前跑了好几家甜品店置办上次和武侦社交易时所欠下的报酬,然后抵达横滨后第一个前往的地方就是武装侦探社。
在武装侦探社把甜点心都拿给了乱步以后——
“我拦过太宰的,但是没拦住!”
与晴空霹雳般回荡在脑海中的话语同时响起在泷夜一耳边的,是又双叒叕唱起的幽幽童谣。
“我就知道……”泷夜一心中苦笑着第三次举起尽职尽责震动不已的手机,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太宰”二字。
面对这人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泷夜一直接接了起来,且率先出声:“太宰?”
“哎呀哎呀,夜现在是在工作吗?要不然和我一起翘班出来小酌几杯怎么样?”是太宰治特有的轻浮风格邀请。
泷夜一突然侧脸与悄咪咪瞥向这边的降谷零来了个让其单方面猝不及防的对视,对金发青年的微表情变化颇感有趣:“最近不行,医生老头禁止我伤好之前沾酒。”
太宰治音调骤然拔高:“哇!东京这么危险的吗?连你都会负伤?”